光輝,像那月亮般明亮……
翌日清晨,冥軍整裝待發,冥念玉冷漠地掃了一眼那群走在前面的百姓,轉身回到了聖樓之上,此乃賀丹的議事中心。她走得緩慢,雙手輕輕拂過桌椅的稜角,眼角竟是含著幾絲清淚。
父親,如今我已攻入這座城內,待捍禦將軍凱旋而歸,你的遺願便是實現了,賀丹徹底亡了,消失於中原版圖之上,這漠北方圓數千裡都將納入我大冥的版圖。然後,我便帶你回家,回那四季如春的蜀地……去看我們清澈的河水,去望我們秀麗的山河……
恍惚中,冥念玉覺得一切都不那麼重要了,失去大哥以後,她一心想著父親的安危;失去父親以後,她又全身心地撲在了滅掉賀丹的籌劃中,如今,眼看著事情都向著自己預定的那樣去發展,突然覺得心口空空,整個人像是被誰掏空了,等到戰爭結束,自己是否就要回到蜀地,坐到那個皇位上,那麼大哥呢……真的就是如此徹底地放棄了嗎?只是自己,又如何為冥室傳宗接代……
她的心中已經容不下任何別人了,有些時候,覺得一死了之都比這樣兩個人明明活著,深愛著對方,卻無法在一起強吧。
況且,直至死亡,父親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其實她才是那個其心可誅的人啊,這個皇位,她是不是徹底地讓給二哥……更為妥當……
烈日當頭,捍禦將軍將賀丹人分為五支隊伍,按照地圖走向不同的方向,繩索的末端拴著幾隻獵狗,待走到一半山口的時候,他命令大隊人馬在此紮營,只派遣小部分人馬遠遠的跟著前方手無寸鐵的人質們。
倉皇山西側的一片空地上,受傷計程車兵零零散散地坐在四周,狄偁凹環視一週,走到剛剛搭建起來的帳篷外,嘆道:“傷亡慘重啊,賀丹總人口不過五萬,如今殘軍還剩八千左右,其餘的都是普通老幼婦孺。”
八部首領們圍在火堆旁,看向遙遠的天邊,耶律菁華悠悠道:“繼續向北走肯定還有我遊民部落,賀丹……總歸是不會亡的……”他的聲音顫顫巍巍,不斷重複著,“不會亡的……絕對!”
“我們是野草,春風吹又生,我們躲藏在這無邊的大漠裡,我們絕對不會亡的……”
狄黝天久久不能言語,枯黃的面容悲哀中透著幾分冰涼,轉身拿起長槍,準備下山。
“你去做什麼?”狄偁凹拉住他的手臂,質問道。
狄黝天冷冷一笑,無畏道:“我要去殺了冥念玉!既然她要滅我賀丹,我就讓她一起陪葬!”
“黝天!”
“你要冷靜!現在外面全是官兵,整個城池都被人家佔領了,你單槍匹馬不是送命嗎?”
“是!我是送命,但是我即便是死了,也要讓她償命!”他將炸藥捆綁在自己的身上,不顧眾人阻攔,跪倒在地,衝著北方,狠狠的扣了三個響頭,說,“我的土地,我們終究沒有守衛住你……”
眾人不再言語,默默地的流淌著沉默的淚水,那一天,天色漸漸昏暗下來,陽光被烏雲遮住,夕陽的時候,遠方是一片慘淡淡的鮮紅。有人說,聽到了土地哭泣的悲鳴……
悠悠歷史的長河之中,成王敗寇,幾番上演著同樣的結局。
“報!大人!”
“何事?”狄偁凹收起沉思,看向遠方。
“有人入山!”
狄偁凹微微愣了片刻,忙道:“準備投石,站好崗位!”
“報!”
“又有何事?”眾人再次看向跑在後面的年輕男子。
“那些人好像不是敵軍!而是賀丹人!其中還有耶律大石大人!”
“什麼……”
“狄老,我們快快下去接上他們吧。”
“不成!”狄偁凹縷著鬍鬚,暗自琢磨,道,“冥念玉怎麼那麼好心,將人質還給賀丹?”
“難道他是想透過人質引出我們,一網打盡!”
“也許……”狄偁凹點點頭,總覺得哪裡還是有疏漏,說:“派人秘密監視,不攻擊……也不要接近!”
“是!”
午後,太陽西下,山內的夜晚來的很快,狄偁凹總覺得哪裡出了問題,冥念玉為何願意放人過來,最大的可能就是讓人質做他們的盾牌,可是現在得到的訊息是那些人後面並未有官兵尾隨,這不是一個正常的現象。忽地一下,他想起了狄黝天走時的樣貌,心臟提到了嗓子眼,急忙叫道:“來人!”
“屬下在!”
“準備投石。”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