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詠微笑著站了起來,舉止優雅地朝著幾個人行禮:“在下宜興紀見明,紀詠。”
紀詠已經有表字……他不過和竇德昌差不多的年紀,字……只有在舉業上特別優秀的少年才可能由長輩或是師座提前贈與表字,難道這個紀詠在課業上很出色嗎?
竇昭曲膝還禮,就見紀氏笑盈盈地指著鄔善道:“這是鄔翰林家的公子。今年北直隸院試的案首。”然後指了紀詠,“我孃家的侄兒,乙卯年南直隸鄉試的解元,當年他十三歲。”
十三歲的解元!
她前世怎麼沒有聽說過?
難道這世有了什麼變化?
她雖嫁的是勳貴之家,但狀元或是名臣的名字還是聽說過的。或許是這個人長大之後資質平平?
竇昭思忖著,感覺竇政昌和竇德昌的臉色都有點發青。就是鄔善,笑容也變得勉強起來。
紀見明好像一無所知,或者是,他早已習慣了別人這樣的表情,淡淡地笑道:“姑姑過獎了,我不過是僥倖罷了。”然後很快轉移了話題,向竇政昌和竇德昌拱了拱手,笑道,“早就聽說竇家的表哥和表弟喜遊歷,見識廣博,這次我到真定,只怕要打擾兩位了。”
竇政昌和竇德昌聽了忙拱手還禮,但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紀氏已笑道:“都是自家人,你也不用給他們兩人臉上貼金,他們兩個,就是喜歡玩,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只管問他們就是了。”
竇昭就看見竇政昌和竇德昌露出十分的尷尬神情。
她心中一動,想到前世自己教訓兒子時的口吻,也是這樣,誇獎別人,貶低兒子,結果兒子不要說向別人學了,一聽到那人的名字就會遠遠地躲開。
竇昭心裡隱隱有點明白。
竇政昌和竇德昌都不是那心胸狹窄之人,看六伯母的樣子,只怕沒少在兒子面前誇獎紀詠貶低兩人,以至於兩人還沒見到紀詠就先對紀詠反感起了。
以後一定要引以為戒!
竇昭告誡自己。
等紀詠和鄔善寒暄了幾句之後,紀氏把竇昭拉到了自己的身邊,笑道:“這是你竇家表妹,家裡排行第四,在我身邊長大的,如同蕙哥兒、芷哥兒一樣,和我最親,你也見見。”
紀詠大方地看了竇昭一眼,笑著喊了聲“四表妹”。
竇昭很感激紀氏。
她定是覺得自己沒有嫡親的兄弟,能結交些像紀詠這樣的姻親,她以後也能有個依靠。
竇昭很誠心地喊了聲“紀表哥”。
大家坐下來喝茶。
紀氏繼續和紀詠說著話。
聽那口氣,紀家分內五房外八房,僅嫡系子孫就有近百人,不知道比竇家複雜多少。
難怪紀氏嫁到竇家後能舉重若輕了。
竇昭聽得直咋舌。
不一會,就有小丫鬟過來稟道:“太夫人在綠茵閣設宴,給表少爺接風洗塵。叫了幾房的少爺、小姐一起作陪。”
綠茵閣在竇氏正廳旁邊,只有達官顯貴來了,才會開啟綠茵閣的槅扇。
紀氏紅光滿面,領著他們往綠茵閣去。
路上。竇德昌小聲地和鄔善嘟呶:“這麼厲害,怎麼不繼續會試考個三元及第啊!跑到我們家來顯擺什麼?”
竇昭緊緊地抿了嘴,怕自己笑出聲來。
綠茵閣裡。不僅昌字輩在家的人都到了,就是啟字輩的,在族學上課的全都來了,用十二扇黑漆鏍鈿立屏隔著,女眷坐到了西邊的小廳,紀詠由竇玉昌陪著,和其他人坐到了東邊的大廳。熱菜一上,讚揚紀詠的話就不斷地飄進西廳,相比之下,鄔善的案首好像變得輕飄飄的,不值一提。
鄔太太母女也在座。她不動聲色,低聲向玉二奶奶問著紀詠,在得知紀詠十三歲就了中解元之後,她不得不對紀詠另眼相看,等到紀詠過來敬酒,在眾女眷誇獎紀詠人才出眾時,她笑著看了女兒一眼,好奇地問同桌的紀氏:“這樣的才情相貌,只怕說媒的人把門檻都踏薄了吧?”
紀氏與有榮焉地笑望著被二太夫人拉著不放的紀詠。呵呵地笑道:“家祖不想見明那麼早成親。”委婉地承認了很多人跟紀詠說親。
眾人紛紛點頭。
秀三奶奶更是道:“這樣的人才,就是換成了我這個愚鈍的,也要細細地給他挑門好親事才是。”
大家笑了起來,話題轉到了剛剛嫁進來的戚氏身上。
她是竇啟俊的妻子。父親戚寶成是隔壁曲陽縣的大地主,和竇秀昌是同窗好友,家裡出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