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立刻掉頭撤退返回邊郡靜待時機是最明智的選擇,但是如果我們真的這樣去做將會失去天子的信任,失去大好的前途以及長安輿論的批判,我們能告訴他們草原上的雨季打亂我們的進兵節奏。大雨們正在下,糧食在黴變,士卒在得病。所以我們就撤了嗎?不行的,說不通的。”
衛青否定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漢軍撤退要冒著極大的政治風險,幾個月前立下的軍令狀猶在耳畔不時迴響。縱使撤回邊郡不會受到任何懲罰,那也將會是個人生涯中無法抹去的恥辱,對於這支年輕的漢軍而言也是無法接受的打擊。
商議的結果不能令眾人感到滿意,難點主要集中在既要討伐匈奴有所斬獲,又必須保證大軍所需的寶貴軍糧,草原大漠的連綿暴雨使得邊郡供應糧草變的更加困難,以往供應一石糧食需要消耗五石糧食的成本,雨季運輸的成本還要增加一倍。
運糧成本居高不下而且糧道太長需要派兵保護,不斷累加的後勤壓力反饋到軍中很容易引起軍心動搖,還有惱人的水土不服和痢疾寒症困擾著年輕的軍人,他們只是群出身平凡的關中或關東平民的後代,既沒有軍功爵子弟從小接受的職業訓練,也沒有值得稱讚的身體素質,空憑滿腔熱血和不到兩年的軍事訓練就壯著膽子闖草原。
通常這種年輕的軍隊是最難保持士氣的,順風順水時氣勢如虹可以不遜於任何精銳之師,一旦遭受挫折深處困境就會陷入低落消極的情緒中,漢軍的中高層也意識到這個難題,一直強調必須北擊匈奴有所斬獲也是如此,斬首和戰利品是提振士氣的靈丹妙藥,而且是百試百靈。
漢軍解決糧草壓力的辦法是掃蕩草原,遇到匈奴部落就打,遇到草原的野生羊群牛群就狩獵,總之見到什麼就抓什麼絕不手軟。
這一手相當狠辣,草原部落的習俗歷來是春天絕不狩獵,經歷一年冬天的苦熬野生動物疲憊不堪,它們會拼命的進食補充體力並趁著溫暖的季節進入交配期,儘快在夏季節生下自己的幼崽
繁衍種群,所以這個季節的草原動物瘦弱不堪,或者大腹便便等待產仔。
漢人顯然也知道這個規律,農耕文明並非單純的只靠耕作吃飯,幾乎每個家庭都參與過閭里的狩獵行動,當然也知道整個春天乃至夏初都不能捕獵捕魚,但是大漠草原又不是漢人的實際控制區,對待兇殘狡詐的匈奴人沒必要客氣,就像他們搶走漢人的糧食,焚燒漢人的房屋,掠奪漢人的妻女那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在短暫雨季結束後的第六天,氣溫也回升到春天的標準範圍,接連六個陽光明媚的大晴天把泥地曬的無比堅硬,逐步從水土不服和痢疾中解放出來的漢軍士兵展開行動。
仗著匈奴主力不在附近活動的機會,五萬漢軍騎兵分散成十股分散的網,兩兩相隔保持在四十里以內拉網式從東往西掃過,漢軍的三萬車兵跟隨其後,卸掉戰車上的大黃弩充當臨時裝載運輸戰利品的運輸車。
拉網掃蕩的過程碰到什麼捉什麼,在短短半個月裡僅只算野生的黃羊就殺掉十幾萬頭,野牛和野鹿被殺掉近萬頭,野兔雉雞等小動物不計其數,還順道捕捉到幾支遊蕩的野馬群,它們似乎是附近大部落故意放養的馬群,這些全部便宜了漢軍。
漢軍歡天喜地滿載而歸,匈奴部落民被氣的半死,雖說沒有匈奴部落出現在漢軍附近二百里,可那畢竟是自家的草場,心繫草場的部落牧民派出部落裡的神鵰手,讓雄鷹高高飛在天上的雄鷹來充當他們的眼睛,遠遠的監視著漢軍的一舉一動。
得知草場被糟蹋的七零八落,匈奴部落民頓時出離的憤怒了。
“大單于,漢人是故意侮辱我們!他們殺光我們的牛羊是要逼死咱們匈奴人,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漢人下手啊!”
“草場裡的牛羊沒了,部落飼養的牛羊不能輕易宰殺,沒有草場裡放養的牛羊,偌大的部落吃什麼?”
“過了夏季,飼養的牛羊要帖膘,我們全靠吃草原上散居的牛羊,漢人這麼一搶,我們就沒有的吃了。”
匈奴部落小王齊聚一堂七嘴八舌的抱怨著漢人的過分行徑,很多小部落所屬的草場本就不算大,被漢軍一折騰都不知道入夏怎麼吃飯,個大布魯的生存危機迫在眉睫,即便匈奴大貴族們也要照顧部落小王的意見三思而後行。
軍臣單于手裡的剔骨尖刀狠狠一劈,掛著肉塊的羊排應聲斷為兩截,來自漢地精工打造的精鐵尖刀泛著冰冷的寒光,就像匈奴單于兇狠的眼神富有侵略性。
“趙先生,你有什麼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