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呆。
嗡……
眼前一花,桑椹只覺腦子裡蕩起一陣陣如洪鐘似的迴音聲,整個人如石雕,再也動彈不得。
最震驚的莫過於白子智,驚得當時連心臟都驟然停止。
怎麼可能?
盯著那女子額間的硃砂圖,他的心志猶如高山忽然坍塌,精神世界就此徹底崩潰。
白子贏當即呆住。
這就是白子智所說貌比豬還醜陋不堪,荒淫無度,連自己兄長都不放過的無恥之女?如果這樣的人都是無鹽,哪天下還有何等女子敢稱絕色?
他死死的盯著那一抹繪在人額心的硃砂,心潮一陣陣的翻湧不息,更有一股無名業火騰躥至心房,燃得整顆心都快爆炸。
那抹硃砂,不僅是硃砂,還像徵著貞潔。
蓮國帝尊家族墨氏,以煉器師家族著稱,歷代從來不缺煉器師後輩,彷彿是一種血脈傳承,從沒斷絕,而這個家族還擅長於另一種技術-研砂,墨家硃砂名列諸家之首,擁有無人能及的地位。
紫丹朱砂是硃砂之王,也是墨家不傳之秘,調製之術由每任帝尊秘密傳承,蓮國帝尊從不售紫硃砂,更不會輕易使用,歷代只有擇定準帝尊時才給其繪上一抹,以示尊貴。
其硃砂與眾不同,硃砂赤紅,它則赤中含紫,點上只後只要不破身,永不褪色,一旦破身,硃砂消失,並且,若點在非童男童女身上,無論如何都無法留下痕跡,因而墨家紫硃砂也是一種貞潔的像徵。
紅蓮公主額間硃砂完好無缺,白子智與護衛們所說紅蓮公主早有入幕之賓,還育有一女之說純屬無稽之談。
上當了,上當了……
白子贏的腦海裡再次湧出“上當”兩字,整個人整顆心都被它佔領。
上席位上的墨知,眸中閃過一絲震駭,轉而怔怔出神。
滿座客人們於一剎時屏住了呼息。
整個大殿內再無聲息。
蓮皇、墨棋,花燼默默的看著,將一干人的反應全部攬入眼底。
“噝-”
“唔-”
“啊-”
剎那的安靜後,是一片心臟狂跳聲,吸氣聲,情不自禁的低呼聲,陣陣聲音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朝臣們的眼眶溼潤了,蓮國本土之眾人人心潮迭起。
下一刻,朝臣們伏了下去,蓮國的老少們伏了下去,大殿中的內侍們伏了下去,人人伏身啜泣:
“太子殿下-”
“太子妃娘娘-”
一聲呢喃,喚醒所有人的記憶,滿殿只餘悲悲切切的呼喚聲。
太子殿下,太子妃已走了整整十五個週年,十六個年頭,這十五個週年,太長太長,長如百年。
歷經十餘年,蓮國上下從失去太子和太子妃的悲傷中走出,卻從沒來沒有忘記,沒有忘記神仙般的太子,九天玄女似的太子妃,而且,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沉睡的思念被那張臉喚醒,每個人猶如看到了太子與太子妃站在自己面前,笑論著時政,策劃著如何強國強民,如何興家興業。
這些年,每個人將記憶封存,再不去碰觸,就是怕想起,怕思念太濃,怕無法自持心生頹廢,如今,記憶如開閘的洪水湧出,再也關不住,止不了。
蓮皇,皇太孫黯然神傷。
如此情形,令遠客們回神,亦是一陣唏噓。
震驚之後的眾紫尊們正襟危坐,管三長老也坐得端端正正的。
一聲聲悲泣,喚起了墨淚心中久遠的記憶,心裡酸酸的,無奈的摸摸自己的臉:“紅蓮這臉太過於肖似先父先母,唯恐令本國朝民見之傷神,所以一直遮著不敢示人,如今此般陷人於悲境實為紅蓮之錯,以後定時時戴面紗。”
“公主殿下!”聽到自怨自艾的空靈聲,沉浸入悲傷中的人們猛的一震,驀然抬首。
烏泱泱的一片人頭抬頭時,人人不是眼睛發紅便是鼻頭髮紅,婦人眼角淚跡零亂,竟沒一個是沒有失態的。
“臣等有錯,請公主懲罰!”今日,是小公主生辰,不是奠祭太子太子妃之日,他們痛哭失態,致公主於何地?
“大家何錯之有?先父先母已逝十五年,本國臣民始終未忘,父親母親若地下有知,也定會含笑九泉,紅蓮有何資格懲罰心惦先父先母之眾?各位但請勿悲,本國當上下齊心,共揚國威民風,壯我蓮國,讓他人再不敢欺!”
叮叮噹噹的聲音,似清泉流淌,流過人的心尖,令人心曠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