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太陽她走不了,只得呆在屋子裡,不過爺爺接連兩次打了她,爺爺站在旁邊,她還時不時打個哆嗦,爺爺也瞧出來了,叼著煙槍揹著手說,“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你們倆好好待著,陳天,要是她餓了,拿點香燭給她。”
我嗯嗯點頭,等爺爺走了後,我就跟她倆大眼瞪小眼這麼站著,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了。我看出她很委屈,以前爺爺打了我,總會用吃的來安慰我,我以為這方法對她也管用,就進屋拿了不少香燭出來,點了有十來炷,整個屋子都煙霧繚繞。
過了有差不多二十分鐘,她開始打嗝了,然後偷偷瞧瞧我,想看看我聽見沒有,我雖然聽見了,但也假裝沒聽見,等這些香燒完之後,我看她整個人都臃腫了不少,問她,“還要嗎?”
她連忙搖頭,然後問我,“能借我一把傘麼,我想回去了。”
我看外面太陽太大,擔心她出去會出事,但又不好挽留她,畢竟非親非故的,留著一女鬼在家裡,也不像話,猶豫再三,進屋拿了一把傘給她,她撐著傘走了。
沒多大會兒,村子裡傳來狗叫聲,那些狗跟發了狂一樣,不過也沒叫多久就消停了下來。
爺爺到當天晌午時分才回來,我把那女娃回去的事情跟爺爺說了遍,爺爺只簡單恩了聲,沒說其他的,爺爺進灶屋燒火做飯,我跟進去說,“爺爺,她爹媽晚上要來找我……”
爺爺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來就來唄,就怕他們不來。”
我看爺爺很平靜,也沒多少擔心,午飯過後,我在屋裡閒不住,跟爺爺交代了聲就跑出去到處野去了,那會兒農村沒什麼可以娛樂的東西,整個村子就兩臺十四寸的黑白電視,一臺壞了,另外一臺時不時就沒了聲音,每當遇到沒聲音的時候,就過去在電視上輕輕拍兩下,就有了聲音。
而且農村為了省電,也極少開電視看,一般也就晚上開了看一會兒,白天除非有特別好看的電視劇才會開啟,一旦開啟,整個屋子裡就會擠滿了人,我自然也在其中。
看電視的時候,原本的大晴天忽然打起了雷,下起了雨,在我們這裡,這叫做偏東雨。電視的主人家估計是想省點電,就說,“打雷了,不能看電視了,外面在下雨,都趕緊回去,一會兒下大了就回去不了。”
關了電視,我冒著雨回家,才走了一半,小雨突然變大,回家要經過幾家住戶,農村每家每戶都有土地廟,就是在坡上挖一個小洞,砌上石板,就是所謂的土地廟了。
農村信這些,認為風霜雨雪都是土地爺管的,想要有好收成,就得伺候好土地爺。不過全村都有土地廟,唯獨我家沒有,用爺爺的話說,土地爺再大,能大得過天王老子了?土地管不了這些。
我冒雨經過一處土地廟時,迎面走來一個撐著黑傘的男人,大約有個三十多歲,總覺得有點印象,以前好像見過,但又想不起來是誰,便不理他,當他從我旁邊走過,都錯過一截兒了都,忽然回頭叫住了我,“誒,你是陳懷英家的?”
我回身點頭,“陳懷英是我爺爺。”
他笑了笑,走過來把傘撐到我頭上說,“你還是個『奶』娃娃的時候見過,都長這麼大了,怎麼淋著雨。”
我盯著他,仔細回想以前在哪兒見過這個人,同時說,“玩忘記時間了。”
想了老半天,始終覺得見過這個人,但還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他哦了聲,剛好這會兒有條大黑狗從不遠處跑過,他瞧了眼黑狗,再問我,“你曉得狗喜歡咬啥人不?”
“不曉得。”我搖頭說。
他笑說,“喜歡咬怕它們的人,人只要一怕鬼,身上就會有股氣味,只要被狗聞到了,那麼狗肯定會追著人咬,越是逃跑,這種氣味就越明顯,狗就追得越兇。就今天上午,有個女娃娃撐了把傘從你們這裡過路,那把傘上就有被人加了這種氣味,那女娃娃被咬得挺慘。”
我驚了下,心說他說的不會就是到我家的那個女鬼吧,因為她離開的時候,我聽見了狗叫聲音。不等我說話,這男人從背後取出一把傘來,我都沒瞧出他藏哪兒的,我一看這把傘,就是我給那女娃的。
他問我,“認得嗎?”
“這是我家的。”我連忙說,這把傘是爺爺的,平時都收了起來,上午我在寫字檯上瞧見了這把傘,就順手把這傘給了那女娃。
他眯眯眼一笑,“是你家的就好辦了。再問你一個問題,你見過撐死的人麼?”
“沒有。”我很詫異,他怎麼一直問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