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意思是,讓『奶』『奶』出面幫我找回場子。其實陳家祖宗那麼多,完全可以再叫祖宗出面,但是爺爺說,超過三輩就不是那麼親了,認不認我都不一定,要是我爹孃也在下面的話,這事兒就好解決了。
我說完這些話,爺爺再在墳墓前面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話,此後時間,一直在等香燭紙錢燒完,期間爺爺跟我說了很多燒香燒紙的規矩。
比如,燒的陰陽紙,必須得有錢印才可以,現在外面買的那些面值幾萬幾千萬的,下面根本不能用。
燒紙的時候,得分成好幾堆,因為下面有各種各樣的小鬼,想讓他們把陰陽錢帶到,就得給他們也燒一些。
『插』香的時候,一炷得三支,敬的是人、鬼、神,三支香還不能一起直接『插』下去,得一根一根平行著『插』,表示人、鬼、神地位是一樣的。
燒完香燭紙錢回屋,到家的時候,瞎子已經在我家門口站著了,聽見我們爺爺回來的腳步聲,立馬把手裡的香舉在了頭頂上,卻沒跪下,面朝爺爺笑呵呵地說,“陳師傅,我曉得錯了,麻煩你把我家那崽兒放了吧。”
爺爺只瞥了他一眼,沒理會他,帶著我徑直回了屋,端了把椅子擺在堂屋中心,面朝大門,大刀闊斧坐下,點了煙抽了幾口才說,“曉得錯了,就跪著說話,就你做的這些事情,給我下個跪,不算委屈你。”
老瞎子恨得咬牙切齒,看得出他是很不願意跪的,但他二兒子還在爺爺這裡,他不得不跪,於是跪下來說,“跪也跪了,認錯也認了,陳師傅該放人了吧?”
爺爺擺擺手,就像教育後輩一樣問老瞎子,“先說說你錯哪兒了?”
老瞎子愣了下才說,“不該整陳天,我就是跟他開個玩笑。”
“還有呢?”爺爺瞪著眼問。
老瞎子又說,“不該瀆神戲鬼,讓我那倆兒子假裝玄冥鬼。”
“還有!”爺爺不滿意,繼續問。
老瞎子也來了火,直接站起身來說,“陳懷英,你莫太過分了,要不是你之前一直跟我作對,也沒有今天這些事情,真要追究起來,得全怪你,我算我的命,你處處針對我是啥意思?我之前給你買菸買酒,你不領情,我一家子都要靠我養活,我還活不活了?”
說起這事兒,爺爺臉『色』都變了,直接站起身來,抄起旁邊那根寫有‘打邪滅巫朱元帥’的擀麵杖朝老瞎子走了過去,到他面前掂了掂手裡棍子,像是要吃人一樣,說,“老子跟你掰扯掰扯,你算命就算命,哪個讓你瞎jb扯的?就七十年壽命,你非得說人能活一百一十年幹啥。”
老瞎子也來了脾氣,跟爺爺爭論,“算命話不可說盡,我要說他只能活七十歲,他要是曉得自己就剩一年時間,能活得安心嗎?”
我一聽,覺得他說的有意思,農村就是這樣,之前村裡一老人得了癌症,家人去檢查之後,告訴老人沒什麼大病,所以那個老人到死前都活得聽舒心的,要是他知道自己是得了癌症,肯定會鬱鬱寡歡。
爺爺卻說,“那也得分人,他一個老鰥夫,無兒無女,你說他能活一百一十年,他肯定連棺材墳地後事都不準備,到時候死了用啥埋?他萬一有些事情沒安排好,你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