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有些懵,雲裡霧裡不曉得爺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只是按照爺爺教的規矩,按份依次焚燒。
爺爺來的時候教我說了幾句話,大概意思是燒的時候跟他們說,之前的事情都是誤會,燒了點東西以示心意。
雖然爺爺沒跟我多說,但是我從小跟著爺爺,他做每件事都有前因後果,他既然問了我娶媳『婦』的事情,必然接下來做的事情都和這個有關係。
死人娶死人在我們村子並不見怪,可是活人娶屍還真是頭回見。
那丫頭雖然漂亮,我也想娶她,但是想著她都是個死人了,我心裡多少還是不踏實。
特別是爺爺那句,說她爹孃打死我,他們閨女就是寡『婦』,讓我好不踏實,萬一真打死我咋辦?
爺爺套路深,我向來『摸』不清。
以前村子裡面‘搭骨屍’倒也流行,所謂‘搭屍骨’就是死人與死人辦喜事,也叫‘屍骨親’。
我們這附近幾個村子都比較偏僻落後,相對於其他地方肯定窮苦,早些年好多人吃不起飯,夭折男女不在少數。
很多時候,剛懷了孩子就會定下娃娃親,對於那些早早喪命的男女,家裡為了讓他們到了下面有個照應,便會採用搭屍骨讓他們結為夫妻。
記得我才記事那會兒,經常睡得『迷』『迷』糊糊聽到外面有吹嗩吶的聲音,鼓號奏響得熱鬧,我當時膽子大,起夜偷偷跑去看,就看到一些人抬著紙做的嬌子朝著墳塋的方向走。
後來我問爺爺,爺爺便告訴我,那是死人娶親,活人都要回避。轎子基本上就放姑娘的遺物或照片,然後娶親的時候重新合葬。
隔了一年左右,夜裡還聽到了嬰兒啼哭的聲音,村裡人都說那是他們搭屍骨生的娃,因為怕是化生子,化生子是我們這裡的方言,就是指還未出生或夭折的嬰兒,怨氣不散會害人。
因為村裡人心惶惶,又專門請了道士來做法。
這事情鬧得轟動,所以我記憶深刻。
我按照爺爺說的要求,把東西全部都燒完了。
爺爺突然開口對我說,“你小子幹了缺德事,休想就這麼算了,回去我就打死你!”說著,爺爺還故意伸手往我背上打了兩下,爺爺見我沒反應,故意衝著我眨巴了眼睛。
我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哀嚎求饒,“爺爺疼!別打了,別打了。”
爺爺左手拿著寫有生辰八字的招魂幡,右手拽著我的胳膊就往回去的路走,同時嘴裡還對我各種罵罵咧咧。
走了約莫快一個小時,我跟爺爺才回到家裡歇息下來。
回到家裡,爺爺又變了態度,剛才一路罵著我回來,現在又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回到屋裡就把煙桿子拿出來吧嗒抽著。
我心裡滿是疑『惑』,就跟著爺爺走進屋裡,我正要開口,爺爺就打住了我,“你撅起屁股,老子都曉得你要拉什麼屎,先把要問的話放下,有什麼等哈兒再扯。”
我只好哦了聲,從旁邊端來小板凳,老老實實的坐在爺爺身旁。
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屋外傳來呼呼的風聲,爺爺頓時放下手中的煙桿子,臉上掛起笑意,“去拿支香來,莫拿多咯!”
我又前去把香拿出來,按照爺爺的要求,把點燃的清香放在屋裡。
另我意外的是那小女鬼竟然來到了我屋門口,探頭看了眼裡面,見我和爺爺都在屋裡,猶豫要不要進來,又嗅了下屋裡的香氣,忍不住的邁著步子走進來。
這次見到她,她顯然瘦了好大圈,看來土地爺說的都是真的,她差點就沒了命。
她進來就對我爺爺說,“你,你別打他,不怪,不怪他。”
因為我爺爺之前打過她,她見到我爺爺始終是怕的,站在旁邊瑟瑟發抖膽小的模樣看上去倒也可愛。
爺爺呵呵笑了笑,招手示意讓她上前坐在邊上。
小女孩咬著嘴唇,略有些不敢,可看我爺爺笑眯眯的樣子,猶豫幾分後還是朝著我走來,乖巧的坐在我身旁。
爺爺平日裡見人都是吹鬍子瞪眼的,可見了她卻始終笑呵呵,嘴角就沒收起來過,我都懷疑這還是我爺爺嗎?
爺爺滿臉笑意問她,“小丫頭,你叫啥?”
小女孩眨巴著大眼睛,呆呆的回了句,“張瑤。”
爺爺皺了皺眉,起身從櫃子裡那出紙筆來遞給她,“你寫下來。”
小女孩又拿起筆笨拙的寫下自己的名字,我好奇的探頭看了眼,這字跡清秀的很,是我見過寫字最好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