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瑤因為躲進了三清殿,一直沒出來。
不過爺爺這個人,向來說話不會考慮別人,只管有啥說啥,張瑤不適應也是很正常的,我和爺爺生活在一起這麼久,自然是習慣了他的那些粗鄙言語。
我本來讓張澤文陪我一起出去,可是爺爺不準,說是要單獨教張澤文法術。
我雖然年紀小,可是腦子並不笨,多少猜到爺爺是故意想讓我一個人出去的。
從道觀出來,要走很長一段小路才可以到村子裡面去。
因為道觀先前都是廢棄的存在,四周也沒有燈火,到處是雜草樹林,看不到絲毫人氣,想著爺爺說的那些話,我心裡就更是害怕的很,要是此時有人陪著我,我估計心裡都會舒服許多。
農村山裡面,到了晚上本就漆黑無比,蛇蟲鼠蟻滿地都是,本來黑燈瞎火最容易惹上不乾淨的東西,今天晚上偏偏又是七月半鬼開門的時節,想起來就越發恐懼。
記得我有記憶裡起,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緊閉門窗,不會出門,農村裡本來就信這些,對於這個節日更是重視無比,天剛黑下來,路上都看不到人影。不過也有不懂事的孩子,喜歡在外面跑,畢竟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小時候都是小霸王,哪裡曉得害怕,當時村裡有戶人家的娃兒,晚上出去玩了小會兒,回來後就發高燒不止,還口吐白沫,連夜送去鎮上的衛生所,打了針吃了『藥』,回來後,還是持續發燒,嘴裡咿唔不停。
後來村裡人請了端公幫忙,說是遇到了髒東西。這種情況分兩種,一種是突然附人身體,表現出死者生前的種種言談舉止,與被附者思維不相關聯,稱為撞客。這種情況一般在講完該講的事情之後自行離體,被附人恢復正常;另一種是由於行路特別是夜行,撞到“鬼”,之後表現為精神恍惚、急病、高燒、扁平疣單一或多種症狀。
那孩子的情況,應該是屬於後者。
端公唸了咒畫了個退三尸符水給那孩子喝下去,當時孩子就嘔吐不止,吐出來的都是黑乎乎的東西,吐完之後就沒有事情了,瞬間痊癒。
從那以後,村裡人都說七月半時節不要出門,否則丟了命都是真的。
我還真納悶了,開始的時候爺爺還說不讓我去,突然轉個念就非讓我出來,我這心理素質不高,萬一它們來嚇唬我,我可能直接嚇死過去都有可能。
從道觀出來,要下二十步臺階,我打著手電筒,生怕自己沒看清楚路給摔著了。
好不容易走下石臺階,還要穿過小道,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樹枝,黑壓壓的一片,看上去極其恐怖。
走了約莫十來分鐘,旁邊的樹上突然掉下顆棗子,直接落我頭上,砸得痛死人。我伸手『揉』了『揉』腦袋,抬頭時就看到樹上站著一個小男孩,極其調皮的衝著我做了個鬼臉,“你要不要上來陪我玩?”
我呆呆的看著他,心想著還要去討點米回去,便搖頭拒絕,繼續朝著前面走。
那小男孩扯著嗓子問我,“大哥哥,你去哪裡?”
我回過頭來看著他,心想著估計是個貪玩的孩子,還不曉得今天晚上不宜出行,我忍不住開口,“我去村裡,你怎麼一個人在外面,你家裡人呢?”
小男孩嘿嘿笑了笑,“我家裡人在城裡打工,我自己留在家。”
我滿臉好奇,“那你家有吃的嗎?”
小男孩點點頭,縱身一躍從樹上跳下,‘咣’落下一聲,偏偏崴了腳,整個身子瞬間栽倒在地。
小孩子磕著碰著了,都會委屈的嗷嗷大哭,他嘶聲力竭的哭鬧起來,我估『摸』著是把腳歪傷了,只好上前將他背了起來。
“你家在哪裡,我揹你回去。”我說。
小男孩抹了抹眼淚,委屈吧嗒的說,“你往前面走十分鐘就好。”
我恩聲點頭,按照他要求往前面走去,那小男孩趴在的耳邊,好奇的問道,“小哥哥,你人真好!”
我嘿嘿笑了笑,“還好吧,不過你一個人跑出來也不安全啊,今天晚上可是七月半,好多孤魂野鬼要出來,到時候可怕的很!你膽子也真夠大的,居然還在這邊爬樹玩。”
那小男孩突然沉默起來,我心裡不禁納悶,不會是被我嚇到了吧?
我正回頭看他,卻發現他的臉『色』極其陰沉,先前我在樹底下沒看清楚,這才發現他是慘如白紙的臉,我下意識的反應過來,自己可能背了個化生子,趕緊將他放在地上。
他見我這舉動,又哼哼哭起來,“我好像死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