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如同雪地裡的曼陀羅,冷豔而絕望。
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我咬緊牙關,仍抑制不住話音裡的顫抖:“如果你傷害他們,我不會原諒你,絕對不會!”
他不語,深深看我一眼,轉身。
黑暗吞噬掉那個遠去的背影,頃刻間回頭向我壓了過來,不堪重負。
我慢慢的沿著牆壁滑坐在地上,用雙臂緊緊的抱住自己。
穿過觥籌交錯的人群,四下裡找不到上官凌風,一眼看見流連在酒席中敬酒的新郎倌,雙頰泛起淡紅,舉杯的動作卻是毫不遲疑,一副不醉無歸的架勢。
本想走開,卻挪不開視線。不由自主的上前,伸手,另一側卻有人比我更快的奪下星璇送到唇邊的酒杯,只聽見弄月笑道:“再這麼下去,天可就要亮了。”說著,對星璇身後的隨從使了個眼色:“還不快扶小王爺下去更衣?”餘光掃向我,眉頭輕皺。
我一愣,隨後立刻發現弄月皺眉的原因。喧譁的大廳慢慢安靜下來,招呼過來的各路目光都聚焦在了我身上。
頭一低,正準備開溜,手竟被星璇拽住。所幸籠著寬袖,還不至於馬上被人發現。驚疑不定間,忽然感覺手心多了點什麼。星璇若無其事的放開手,並未看我,只是微微點頭。
我走出大廳,來到一處無人的地方,藉著廊下燈籠的微光,展開手中溼漉漉的紙團,上面潦草的畫著些簡單的圖示。看了半天,才辨認出是地圖,靜王府的地圖。
在無數次的歸咎於地圖太爛之後,我無可奈何的發現,我的方位感不是有點差,而是非常差。直至月上中天,我才找到圖紙上端箭頭所指的一處房屋。星璇讓我來這裡,應該就是那隻玉鐲的藏身地了。
推開門,打量了一下屋裡的擺設,估計是楚天祁的書房。只是,這麼大的面積,我從哪兒開始找起?
掏出被我揉得皺巴巴的紙片,仔細的重新看了一遍,發現房屋上面,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個架子似的圖形。看看佔據了整面牆的書架,滿滿當當的擺放著各類典籍。想了想,走到古董架前,隨手倒騰著上面的瓶瓶罐罐。哐噹噹的輕響在靜夜裡似乎還帶著迴音,心裡正犯嘀咕,背後一陣涼風,回頭,白影飄過……
“鬼……唔……”被突如其來的一隻手捂住口鼻,掌心陰冷。我幾乎直挺挺的背過氣去,正攢出了吃奶的勁要掙脫,那隻手的主人輕聲道:“花花,別出聲,跟我來。”
大腦一片空白,我點頭如搗蒜。星璇鬆開手,走向書架,我手腳發麻的跟在他身後。這才發現,書架旁的角落裡,竟有一架極不起眼的木梯,通往一處活板門。
低矮的暗樓上堆放著陳舊的字畫古玩,散發著灰塵和墨汁混合的怪味。
如霜的月光透過窗戶灑落在地板上,形成一格又一格的光斑。
星璇彎著腰挪開一些雜物,騰出小塊地方讓我坐下,探身向窗外看看,低聲道:“笨蛋,我在十米之外都聽到了屋子裡的聲音,你怕沒人知道這裡有賊?”
“你……你才是笨蛋,差點沒把我嚇死!”我捂著胸口,呼吸極不均勻:“真的……喘不過氣來了……呼……大半夜的,你一身白……故意的吧……”
目光落在星璇身上,發覺他原來只穿著裡衣,單薄的一層絲絹。下意識的去解自己的披風,他拉住我的袖子:“不用,我不冷。”
不冷……才怪……剛才捂著我的手若不是毫無熱氣,我還不會那麼肯定遇上了鬼。八成是覺得穿女孩的衣服沒面子吧,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我瞥了星璇一眼,像是有感應一般,他打了個小小的噴嚏,揉鼻子的樣子十分可愛。
使勁壓下狂笑的慾望,我脫下披風裹在他身上。這回,他倒沒有拒絕,只是縮縮脖子,很不情願的樣子,帶著濃濃的鼻音說:“剛從被子裡鑽出來,不大習慣。”
“你就嘴硬吧!”習慣性的抬手去捏他的臉,指尖剛觸到微涼的面頰,忽然意識到此時不同以往,尤其是今晚,大驚之下脫口而出:“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我應該在哪裡?”星璇的眸子漆黑透亮,漾滿笑意。
我一時有些走神。
他晃晃腦袋,長嘆道:“奈何沉醉不醒,辜負洞房花燭!”
星璇一本正經中帶著惋惜的神情讓人哭笑不得,我只好板著臉問道:“敢情你是夢遊來的?”
“那是……”他從臉上扯下我的爪子,壓著聲音吸氣:“你還掐!我容易麼,一路走著就聽見水在肚子裡哐啷!你要是有半點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