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躺下休息一陣,遠處突然有一陣腳步聲傳來。葉小天警惕地抬頭望去,就見一個身材瘦小的獄卒提著一盞燈籠慢吞吞地走在前面,身後跟著一個身材稍高的黑衣人,那人穿著一件連體的黑袍,頭低著,連臉面都遮了起來。
葉小天一見異狀,先是警覺地抓起了手中的鐵鐐,待見那襲袍子,卻又陡然一喜:“那是冬長老的袍子,冬長老來探望我了?”
自從上次牢牆被擠破事件發生後,花晴風痛定思痛,終於撥了一筆款子,把葫縣大牢修整翻建了一番,如今比原來寬敞了許多,再加上現在沒有那麼多犯人,葉小天又被刻意與其他犯人隔開,所以這一片兒就只住了他一個。
高小六快走到牢房前時停住了,回首對身後的黑袍人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就見長袍逶地的黑袍人輕輕點點頭,高小六便往牢前走來。牢門“嘩啦”一聲開啟了。葉小天是被當作重犯看押的,戴著手銬腳鐐,行動不便,是以坐在那兒未動。
高小六走進牢房,咳嗽一聲道:“葉典史,你家娘子來看你了。”
葉小天一呆,驚訝地道:“我娘子?我哪……”
剛說到這兒,葉小天突然閉上了嘴巴,他忽然意識到,既然有人要見他。又是對獄卒這麼說。很可能是為了方便有個合適的身份進來,這時怎能戳穿,他也正想知道外界的情形呢。
高小六板著面孔,一本正經地道:“以我朝憫囚之制規定。典史大人您尚無子嗣。所以特允你娘子入獄。夫婦好合,若能留下一子半女,也是你的福氣。咳!葉典史。你好自為之吧。”
高小六說到這兒,轉身又走了出去,往牢門口一站,下意識地彎了彎腰,向那黑袍人討好地招招手,黑袍人便姍姍地走過來,彎腰邁步進了牢房。高小六兒把牢門一鎖,壓低聲音道:“一個時辰,只有一個時辰,否則夜間巡戈的人來了,我也不好交待,你們抓緊時間。”說完,高小六兒把鑰匙往腰間一掛,轉身走開了。
葉小天當初是天牢獄卒,雖然關進天牢的都是京官高官,那些人能做到那樣的高位,個個年紀一把,早就有了子嗣,所以不曾遇到過“聽妻入獄”的事兒,但他也聽說過的,這時不免就有些茫然。
“聽妻入獄?那我已經被判了死刑了?好歹我也是個朝廷命官,怎麼可能尚未審問便判了刑?還有,我這娘子是誰,我那府裡……,難道是哚妮?”
葉小天突然想到了太陽妹妹,他霍然望去,卻見那黑袍人陡然拔高了一截,似乎方才一直是彎著腿的,這時才突然站直,緊接著那人一撩黑色的頭罩,葉小天愕然叫道:“老毛!”
面前這人一臉的絡腮鬍子,豹頭環目,可不正是毛問智。毛問智衝上前來,激動地叫道:“大哥,俺可見到你了。”
葉小天奇道:“老毛,你怎麼扮成這副模樣,對了,外邊怎麼樣了,我究竟因何入罪?”
毛問智一呆,道:“大哥也不清楚犯了何罪?”
葉小天搖搖頭道:“我正一頭霧水。”
毛問智撓了撓頭皮,道:“我們四處打探,也不知道。不過,那徐伯夷逢人便講,說大哥你這回死定了。”
“徐伯夷!”葉小天眸中閃過一絲恨意,如果說之前與徐伯夷鬥法,爭的只是在葫縣官場上的話語權,這一次徐伯夷刻意加害,使他鋃鐺入獄,這就是你死我活的仇恨了。
毛問智道:“哎呀,先不說那麼多,大哥,你快脫衣服。”
葉小天嚇了一跳,戴著鐵鐐的手下意識地往身前一護,駭然道:“脫衣服幹什麼,你……聽妻入獄,卻也不該是個男人啊?”
毛問智道:“嗨!聽什麼妻入什麼獄啊,大哥想生,出去了自管隨便生。快脫衣服,咱倆換了衣服,我頂替你,你扮成我出去,放心,方才那獄卒沒見過我的樣子,你只要捏著嗓子扮成女聲,一定能矇混過去。”
葉小天舉了舉手銬腳鐐,道:“我這樣子……”話猶未了,毛問智已經從袍下亮出一件奇怪的黑鐵所鑄的像鉗子似的東西,“嘿嘿”笑道:“用這玩意兒,都能撬開。”
葉小天搖頭道:“我出去,換你留下?就算出得去,我也不能做這種事。”
毛問智激動地道:“大哥,俺老毛沒啥本事,跟了你之後,吃香的喝辣的,過得比豬都快活。現在人家要拿咱當豬宰了,那就該我來當那頭豬。反正我坐牢坐習慣了,不打緊的,他們總不會殺了我的。”
“那也不行!”
葉小天剛說到這裡,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高小六又氣極敗壞地回來了,後頭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