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與人有福同享,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但能有福同當的,就沒那麼容易了。
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開始注意水秀了,卻一直沒有能接近她的機會,直到後來我們去渡來館,他被派遣跟隨,才真正有機會接觸到水秀。
只是,水秀卻一直對他愛搭不理的,甚至因為杜炎沉默寡言的性格和冷冰冰的態度,幾次對他惡言相向,杜炎從來沒有介意過,甚至還送了水秀她看中的那條鏈子。
原來一切,早有前因。
我忍不住笑了笑。
也許這句話未必好聽,但他對於水秀,水秀對於他,似乎都有些——在劫難逃。
第二天一大早,杜炎帶著他的人就來了。
而我一眼就看到,走在他身後的那個熟悉的身影,嬌小玲瓏的,只是臉色格外的蒼白,跟周圍的皚皚白雪一個顏色。
一看到我,她一下子就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我:“姑娘!”
“水秀……”
我猝不及防,幾乎要被她推倒在地,旁邊的采薇急忙要過來扶我,見我輕輕的搖頭也退下去了,我用力的抱住了她。
胸口,一陣暖暖的溼意傳來,頃刻間,變得冰涼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慢慢的捧起她的臉,哭得滿臉淚痕一塌糊塗,還在不停的抽泣著,我也是淚流滿面,卻還笑著:“怎麼了?這麼大了,嫁人了,還哭啊?”
旁邊的杜炎一直安安靜靜的守著,這個時候采薇似乎也知道我有話要跟眼前這個小婦人說,便直接過去跟他們交涉起來,而我帶著水秀轉身走去了我的房間。
許多年沒見了。
其實在我看來,她永遠都是當初那個莽撞天真,對我忠心耿耿,卻總是會忍不住到處惹事生非的小丫頭,只是眼前的她,穿著簇新的襖子,一頭烏黑油亮的頭髮挽在腦後,梳成了一個簡單的髮髻,甚至還斜插了一支珠釵,雖不富貴,對一個女人來說,卻已經是足夠了。
我拉著她進了房間,一隻手伸過去抹著她臉上未乾的眼淚,一邊微笑著:“你看你,怎麼比過去還愛哭了?”
她抽泣著,話都說不完整:“我……我……,我只當這輩子,可能都見不到姑娘了……”
說著,又哭了起來。
我也含淚,但沒太放任自己,急忙輕輕的撫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慢慢的安慰她,在我的軟語安慰聲中,她也終於止住了哭泣,平靜了下來。
我遞過一張帕子給她,笑道:“成親多久了?”
她不由的臉一紅,沒說話,只低下了頭。
我微笑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可惜沒有能去觀禮。”
水秀輕輕的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在他家,請了一些街坊鄰居,還有他在軍中的一些兄弟就是了,姑娘去了,只怕氣味難聞,反倒腌臢了你。”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是什麼話。”
我笑了笑,又接著問道:“日子呢,過得怎麼樣?”
“也還好,”水秀輕輕的說道:“他爹孃早就去了,我也是……所以家裡就兩個人,他把所有的細軟都交給我收著。”
“這還不好嗎?”
“好啊,沒說不好。”
她也只是笑了一下。
對於女人來說,其實嫁人就是要嫁一個安心,至於錢財房產什麼的,求得越多煩惱越多,水秀有這樣一個好歸宿,我是真的為她開心了。
只是不知為什麼,看著她的笑容,卻總是感覺到一股淡淡的酸楚,隱匿其中。
其實,我也不是不想問,她嫁給杜炎了,小福子如何,但畢竟他們兩新婚燕爾了,現在問這個也不好,況且,杜炎雖然胸襟寬大,但男人就是男人,對這樣的事畢竟還是會有忌諱的,所以我也沒立刻問。
等到采薇把面前的事打理完過來的時候,我和水秀已經閒話了許久了,她把這些年來宮裡發生的事跟我說了一些,後來看我似乎也不甚感興趣,便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我南下發生的事,相信杜炎已經跟她說得很清楚了,她對別的事都還沒什麼看法,只是知道我嫁給了裴元修,有些感嘆。
誰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下一步會走向哪裡,甚至不知道,明天自己會有何樣的得失。
等到把府裡的事都安排下來之後,我便擺下了兩桌席,讓他的兄弟們在下面吃喝,而我們自己開了一桌席,就在飯廳,之前杜炎和水秀還不肯上桌,在我的堅持下,兩個人才勉強坐下來。
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