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低聲說什麼,他們便也沉默著退下,而‘玉’公公又急匆匆的跟了上來。
到了這裡,也就不用他帶路了,加上我心情迫切,腳步要比他快得多,不一會兒已經走進了內一個院子,一看著裡面的陳設就與別不同,還有低低的說話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那聲音無比熟悉,我甚至已經不用去想,就知道是誰在說話,眼看那房‘門’虛掩著,我疾步走了上去,一把推開了‘門’。
砰地一聲,大‘門’被推開,撞在了兩邊的牆上,頓時,裡面的人都驚得低呼了起來。
而眼前的情景,更是讓我整個人都驚呆了。
南宮離珠和妙言都坐在臥榻上,南宮離珠的手裡正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細粥,往妙言的嘴裡送。
“你幹什麼?!”
我像是被雷打了一下似得,開口的時候聲音都變調了,幾步走過去,一把掀翻了她手裡的粥碗。
南宮離珠猝不及防,熱粥潑了她一身。
“啊!”她也驚得低呼了一聲,一抬眼看見是我,頓時也僵在了那裡。
這一刻,這樣的相見,也許是連她也沒有想到的,甚至都來不及發脾氣,就這麼呆呆的看著我,眼睛裡滿是複雜糾結的光,然後,又看向妙言。
掀翻了她的粥碗之後,我已經一把將妙言從臥榻上抱了起來,緊緊的抱在懷裡連退了好幾步,腦海裡滿是剛剛她拿東西往妙言嘴裡送的情景,那讓我想起了當初念深弭患爛喉痧病重的時候,她讓人往他的粥裡參菠菜汁。
她剛剛給妙言吃的是什麼?裡面是不是有毒?!
一想到這裡,我心急如焚,下意識的就要去掰妙言的嘴,而這時,在這屋裡伺候的宮‘女’也終於反應過來,急忙衝上來護住南宮離珠——
“好大的膽子,竟敢對婕妤無禮!”
“這是哪裡來的野人!”
“外面的人在幹什麼,怎麼放她進來?”
“快把她抓起來!”
那些小宮‘女’看起來都很年輕,也是當年我沒見過的,全都指著我七嘴八舌的怒罵起來,只有蕊珠是當初就跟著她的,也認得我,一見是我闖進來了,也沒有說什麼,只走過來彎下身扶著南宮離珠的胳膊:“婕妤,婕妤受驚了,燙到了沒有?”
那些熱粥有一些潑到了南宮離珠的手背上,被燙紅了一大片,白皙的手上這樣的燙傷看起來觸目驚心,但她卻沒有生氣,甚至連情緒的起伏都沒有,只是坐在那裡,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頭看了看我,她面前的那些宮‘女’還在罵罵咧咧的,我也全然不顧,只抱著妙言,惡狠狠的盯著她。
這時,一個聲音冷冷的響起——
“你們都下去。”
一聽到這個聲音,就像是又有一陣寒風從外面吹進這個溫暖的房間,那種寒氣要把人的血液都凍僵一般,讓所有人的心裡都莫名的戰慄了一下,我抱著妙言的手一緊,抬頭就看見裴元灝從內間慢慢的走了出來。
他還沒有穿上外衣,只有一身貼身的長衣穿在身上,依舊身形‘挺’拔壯碩,頭髮也還沒有梳,長長的垂在腦後,‘門’外一陣風吹進來,將他的髮絲吹得飄揚起來,纏繞在他的眼前。
一時間,他的眼神彷彿有些模糊。
而一看到他,再看到南宮離珠慢慢起身,我只覺得自己像是闖進了一個深淵,一個陷阱,一個困住我的,若是在過去,我只希望這一刻是在做夢,只要痛一點,就能清醒,遠離這個噩夢,但這一刻,我卻怎麼也捨不得讓自己痛一點,從夢境裡清醒過來。
因為妙言,我的‘女’兒,別我抱在懷裡。
她漆黑的眼睛裡終於有了一點光,雖然只是一點點,卻隨著呼吸在慢慢的閃爍著,不再像過去那樣,看著任何人,任何事都進入不到她的世界裡。
所以,即使這樣,即使那樣,這一刻,我仍舊叩謝上蒼。
就在我後退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玉’公公蒼老的聲音:“皇上,婕妤娘娘恕罪,老奴一時失察,讓她——”
我回過頭,‘玉’公公氣喘吁吁的走到‘門’口,臉都跑紅了。
雖然沒有看到剛剛發生的那一幕,但一看著屋子裡這氣氛,和我抱著妙言一步一步後退的樣子,他大概也能猜出,我“惹禍”了。
那些宮‘女’都一個一個的退了出去,只有蕊珠捧著南宮離珠的手,為難的說道:“皇上,婕妤的手被燙傷了,如果不處理的話——”
裴元灝走了過去,看了看她的手,低聲道:“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