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的指頭慢慢的合攏起來,捏成了一個拳頭,然後慢慢的抬起來。
只要對著小腹打一拳。
或者,重擊一下。
我知道這個月份,是胎兒最不穩的時候,甚至在這幾天,明明時間緊迫,裴元修卻吩咐讓趕路的速度都慢了下來,只要一下,甚至只要一個意外,這個孩子,就會徹底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我不停的在心裡默唸著,好像給自己念出的魔咒。
但在這樣的魔咒下,那隻拳頭卻不由自主的慢慢鬆開,輕輕的放回到小腹上,只一按,就感覺到一陣平復。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
每一次,我都想要硬起心腸來,結束腹中這個小生命,可每一次到最後,卻都沒有辦法狠下心,眼看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轉眼到了二月十八,我們的隊伍已經越來越靠近進城,我的肚子也越來越大。
我卻還是沒有給自己做一個了斷。
畢竟,還是自己的孩子。
畢竟,還是會不忍心。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不知該哭該笑,喃喃道:“我還真是沒用。”
就在這時,馬車停了。
簾子被一隻手撩起一角來,雖然只是很小的一點,但外面的寒風立刻就灌了進來,將香爐在這車廂裡薰染出來的暖香一洗而空。
裴元修站在外面,正看著我。
看著我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不知是因為風太大太冷的關係,他的臉色微微的一僵,但下一刻,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也什麼都沒看見似得,柔聲說道:“輕盈,我們到了。”
聲音,大概因為是在風裡的關係,也有了一絲顫抖。
“……”
我沒說什麼,慢慢的將手放下去,挪到了門口,他扶著我的手,將我從車上扶了下去。
風雪滿天,幾乎連遠一點的地方都看不清楚了。
只有眼前,一座小樓在風雪中矗立著,門口兩個搖晃不停的燈籠,也像是隨時都會在風中熄滅。
我皺了一下眉頭:“這是哪裡?”
“驛站。”
“驛站?不是說,要到滄州了嗎?”
謝烽從旁邊走過來,說道:“滄州還暫時不能去。”
“為什麼?”
“……”
“……”
他們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還是裴元修說道:“先進去休息。外面風雪大。”
我看了他一眼,這時就看見另一輛馬車上,韓若詩已經下來了,身邊簇擁著好幾個侍從和丫鬟,我幾乎看不到她的臉,就看見她的身上披著厚厚的風氅,連頭都遮住了,直接便走進了驛站裡。
我點點頭,便也跟著走了進去。
一牆之隔,卻彷彿是隔了四季。
這裡面溫暖得像是一下子到了春天,爐火正旺,連那些趕來服侍的人,一個個都是滿面紅光,笑容可掬的樣子,比起身邊這些跟著的,一個個被寒風吹得臉上已經沒有表情的人,的確要舒服多了。
這個地方雖然只是一個驛站,但顯然有人先來佈置過,幾個簡陋的房間裡突兀的出現了綿軟華麗的錦被和一些精緻的用器,我走進他們給安排的房間時,甚至還看到桌上有一面銅鏡。
這樣的待遇,這一路上見到的也不少,當然是滄州這個地方的豪強士紳要來討好他。
但奇怪的是,明明這個驛站已經靠近滄州,而且現在並不到夜深無法行路的時候,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停下來呢?
我隱隱的覺得不對,但也沒有多問,只在那個房間裡稍事休息,正閉目養神,等著下面的人送吃的東西上來,就聽見風雪中,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又有人來了這裡?
下一刻,驛站的大門被開啟了。
第1742章 就是治的這一批人
一個,是當年裴冀的貼身侍衛,姓崔,告老還鄉之後就到了滄州,因為他跟在皇帝身邊,認識了許多的達官貴人,也能跟皇帝說得上話,所以當地的人都非常的奉承他,以至於現在子孫也多為顯貴;還有一個,聽說就是裴元灝的奶媽宋章氏,她的婆家宋家就在滄州,如今兒孫滿堂,也是當地非常有權勢的人。
剛剛來的那兩個人,雖然都是身材高大,鎧甲加身,但顯然,衣著的細微處還是有些不同,應該是來自不同的家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你在想什麼?”
我正想得出神,謝烽突然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