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一個只在太廟匆匆一瞥的人給我寫的信。
而且——
我的目光又落向了那上面的一句話。
然夜傳刁斗,壁壘森嚴,未得親近。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夜傳刁斗,壁壘森嚴,這不就是這些日子,因為我在那晚看到窗外有黑影,告訴了常晴之後,沒多久,裴元灝就派人將我這個院子重重把守起來,白天還罷,一到了晚上,那就是刁斗森嚴,不要說黑影,連鳥鳴蟲叫都聽不到了!
而護國**師在書信上寫到這個,難道說——
難道說,那天晚上的黑影,是他?!
我捏著那張黃紙,一下子跌坐到了凳子上。
對了,從我在宮外開始去西郊衝雲閣尋找護國**師開始,裴元灝就百般阻撓,甚至封鎖了京城出西郊的路,後來,他在太廟給妙言行招魂之法,而我一直在猜測,這期間,他到底在什麼地方?畢竟,太廟不是普通的行宮殿堂,可以讓他住進去的。
現在,我好像明白過來了。
其實那段時間,他和我一樣,就住在這宮裡!
只是,裴元灝不允許我找他,必然也不會允許他找我,但他還是趁夜到了景仁宮,卻沒想到被我看到黑影,反以為在這宮裡有人要加害我,告訴了常晴,常晴再轉頭告訴裴元灝……
這一下,我捏緊了拳頭,悔恨不已!
都怪那時候我的神經實在太緊張了,因為一進這後宮,我就像踏進了龍潭虎穴,面對南宮離珠,還有她在朝堂上大權在握的父親,我步步為營,為了妙言更是小心謹慎,卻沒想到,反倒把我最想見的一個人推開了。
想到這裡,我又是好氣,又是好像,伸手撐著頭不停的嘆氣。
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再怎麼垂頭喪氣也無法挽回,好在這位護國**師想要見我,還能想出這樣的辦法,那我跟他的關係想必還能再近一步。
就看機會了。
不過——
我的目光又落到了那書信上的最後幾個字上,克紹箕裘,踵武賡續……我和他,就他書信上的口氣,也只見過那一面,何以能說到這個程度上,難道——他真的和我的母親相識,有什麼關係?!
我心跳如雷,坐在桌邊,久久不能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等我終於平復了自己的心跳,就聽見床上的妙言醒過來,嗚嗚咽咽的抱著被子打滾,我深吸一口氣,也安撫好自己的情緒,便將那張黃紙按照原來的印跡疊好,用紅繩繫好了,然後拿著走到床邊,正好這丫頭滾著滾著夜滾到了床邊,一頭撞進我懷裡,抬起頭來望著我:“娘。”
“妙言別淘氣。來,娘把這個給你帶上。”
“喔。”
她乖乖的跪坐起來,讓我把靈符又重新掛回到她的脖子上。
而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
裴元灝從外面走了進來。
我被突然從外面灌進來的冷風吹得渾身一顫,轉頭看到是他,倒也並不驚怕,反而有一種“該來的總會來”的感覺,平靜的將那道靈符小心的塞回妙言的衣領裡。
妙言已經小臉笑開了花一樣喊道:“爹!”
裴元灝原本沉著臉走進來,聽到她這一聲歡呼,卻不知為什麼腳在門檻上一絆,差點跌倒。
頓時,原本鐵青的臉色也有些維持不下去了。
他抬起頭來看著妙言,終究浮起滿臉的喜色:“妙言。”
“爹爹,抱。”
她兩隻手都伸向裴元灝,像一隻要人愛撫的貓咪一樣,裴元灝這一刻大概一顆鐵石心腸也被融化了,慢慢走過來,伸手將她抱進懷裡,妙言兩條腿立刻纏在他身上,真像一隻貓了。
裴元灝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來,抱著她坐回到床上,又拉過床上被她揉得一塌糊塗的被子蓋在她身上,微笑著說道:“怎麼,才多久沒見,妙言就這麼想朕了?”
妙言窩在他懷裡,也不說話,只認真的點頭:“嗯嗯。”
裴元灝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低頭看了妙言,過了一會兒,突然說道:“她跟你,可真是一點都不像。”
原本他一過來,我就退到來一邊,也不說話,也不參合,突然聽見這麼一句話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他抬起頭來看向我,我才恍然大悟過來。
他說的,是我。
他說,妙言一點都不像我。
我看著妙言膩在他懷裡,撒嬌打滾的樣子,不由的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