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了他的胳膊,他一隻手扶著我,眼睛卻有些失神的看著前方。
兩個人,都沒說話。
一直跌坐在地上的韓子桐這個時候終於緩過了一口氣,也慢慢的站了起來,而當她一看著眼前這一幕,也愣住了。
“這裡——”
她的話哽在喉嚨口,像是怕說出來了,眼前這彷彿噩夢一般的場景就會變成真的。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支撐不住似得,顫抖著說道:“這裡,沒有人?”
山頂上的風呼嘯而過,沒有一個人回答她。
韓子桐轉頭看向我們,眼中慢慢的恐懼:“這座島上,真的沒有人嗎?”
“……”
“真的,只有我們三個人嗎?”
“……”
“只有……我們三個人……”
她說著,聲音和身體都已經開始不受控制的,劇烈的顫抖起來,好像一個剛剛從噩夢中驚醒的孩子,醒來卻發現,原來現實是比噩夢更可怕的存在。
這個時候,她一把抓住身邊的劉輕寒,近乎崩潰的道:“我們該怎麼辦?這裡只有我們三個人,我們該怎麼辦啊?”
劉輕寒的臉色也在一瞬間變得幾乎慘白,被韓子桐抓住的時候,堅毅如他也微微的搖晃了一下,彷彿將要傾倒一般。可他咬咬牙,還是站穩了,轉頭看向我,問道:“你沒事吧?”
我一直愣愣的看著腳下的小島,聽到他的聲音,才轉過頭看向他,有些茫然的,也有些遲鈍的,搖了搖頭。
“我沒事。”
“嗯。”
他點點頭,又轉向韓子桐,伸出手去拍了拍她抓著他手臂的那隻手,儘量鎮定的說道:“你先不要急,有沒有人,我們在這裡也看不出來。”
“那我們——”
“還是要下山去找找看,再做打算。”
“可是——”
“別怕。”他沉著的說道:“我們可以活得下去的。”
這些話,大部分在之前我已經跟韓子桐說過了,也安慰她度過了這幾天,但現在,站在山頂俯瞰了這座小島之後,即使遲鈍如她,也有些明白過來,這座島上有人煙的可能已經是微乎其微,可越是在這樣絕望的時候,人越需要那虛妄的希望來支撐自己,所以,即使劉輕寒毫無分量的許諾,還是讓她平靜了下來。
只是,人已經有些垮了。
這時,我和劉輕寒對視了一眼。
也許是因為天色將暗,也許是因為風太大,也太冷,兩個人的目光,都黯淡了下來。
我想這個時候,他一定和我一樣,都想起了當初在天目寺的塔林中,我和他一起俯瞰“紅塵”的那一刻。
紅,與塵,才是人生存所會出現的痕跡。
而這座小島上,沒有紅,甚至連揚起的塵土都沒有。
到這個時候,他說的那些話還能安慰韓子桐,但已經完全欺騙不了我,也欺騙不了他自己,我們兩個人都已經很明白了——這是一座沒有人煙的小島。(
我們,與世隔絕了。
接下來,我們三個人接著暮色降臨前最後的霞光,下了山。
山的這一面草木更加豐茂,厚厚的草地雖然讓我們登山吃足了苦頭,但下山的時候就沒那麼難受了,甚至有一些地方,我們三個人都是坐在地上直接滑下去的,草地下被遮掩的石頭磕得人很疼,但為了早一點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到達山地,我們也只能吃這些苦頭了。
這一路上,三個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甚至,好幾次我聽到韓子桐被石頭磕得痛得低聲悶哼,都沒有開口抱怨一句。
而越是這樣,那種近乎喪敗的,低迷的情緒就如同夜色一般,將我們三個人牢牢的籠罩了起來。
到了山腳下,我們倒是很快找到了泉水,就著之前烤好的幾條冰冷的烤魚勉強果腹了之後,三個人便分別給自己起了一個火堆,然後合衣睡下了。
照說爬了一天的山,疲倦成這個樣子,應該很快就能睡著才是,可不知為什麼,躺下之後,卻怎麼都睡不著,只覺得不遠處那一波一波的潮水已經蔓延到了島上,甚至蔓延到了我的腦海裡,一波一波的潮湧在我的整個世界裡喧囂不靜,幾乎要將人逼瘋一般。
那是茫然,無助,也是最深重的絕望!
從小到大,不管在任何時候,哪怕被裴元灝關進冷宮,那兩年多的與世隔絕的生活裡,我也沒有想現在這樣的絕望過,因為畢竟我的周圍還有人,就算再無助的境地,只要肯努力,就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