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才對劉輕寒道:“劉大人這是從哪裡過來?”
“山下。”
“你下山了?”
“嗯,鳳析也在山下。我們帶來的那些人,他怕他們不習慣,所以下去看看。我也去了。”
“這樣啊……”
裴元豐點點頭,大概也明白為什麼他是騎著馬上山的了。
旁邊的韋正邦輕輕的冷笑了一聲。
我原本也站在旁邊沒說話,這個時候,遠遠的看見那兩個僧人牽著那匹不太聽話的馬,那馬不停的擺動著腦袋放聲長嘶,鬧得那邊一片混亂,再回頭看向劉輕寒,淡淡道:“劉大人的馬倒騎得不錯。”
他看了我一眼。
“這麼陡峭的山勢也能騎馬上來,馬術真好。”
“……”
他沒說話,看了我一會兒,突然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似得,微微的蹙起了眉頭。
我卻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轉身對裴元豐他們說道:“今晚,寺裡的老僧可能會有一些內務處理,還要搭設靈堂,我們就先不要在此處增添他們的麻煩了。都回去休息吧。”
“你呢?”
“我也回去,”我淡淡的說到,又回頭看了一眼禪院那已經合上的門,眉心微微的蹙起:“接下來,可能有的累了。”
這天晚上,自然是個不眠之夜。
我睜大眼睛看著頭頂的帳子,一直到窗外透進的晨光將屋子裡的昏暗一掃而空,裴元修翻了個身,轉頭看著我:“沒睡?”
“嗯。”
“是因為難過嗎?”
我轉頭看了他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和他,其實也有十幾年沒見了,就算是在十幾年前,也並沒有太深的感情。他圓寂,是解脫,我不難過。”
裴元修看了我一會兒,伸出手來輕輕的撫摸了一下我的臉頰。
他沉默了一下,又說道:“對了,你二叔的事,沒聽你提過呢?”
“嗯,他的事,顏家的人都不怎麼提。”
“為什麼?”
“好好的突然要出家,當然不是因為發生了什麼好事。”
“唔……”他輕輕的點點頭,也沒有再多問。
我想,他大概是想起了當初皇城裡那個隱居在臨水佛塔的太后了。
其實嫁給他這麼久了,我從來沒有跟他談過當年在皇城裡的事,甚至連我們之間的,都談得很少,我不知道對於皇太后,還有太上皇,召烈皇后,那些已經掩埋在了歲月灰燼裡的往事,他知道多少,還有——聖旨上那個只有名字的皇長子。
這些事,我們從來沒有談過。
一來,我覺得那都已經是些塵封往事,裴元修既然已經離開了皇城,也不是真的天家皇子,就沒有必要在去記掛;二來——我心裡也覺得,這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們在床上又躺了一會兒,等到時yd_sj;間晚一些了,才都起身。
一出門,天目寺中已經大變樣了。
所有的門廊屋簷下都掛上了黑白色的祭幛,紅色的柱子,高牆,也都被白布裹上,整個天目寺變成了黑白的世界。
靈堂也已經搭設好了,正前方的供桌上,一盞長明燈放置在最中央,燭火靜靜的燃燒著,好像一團凝固了的火焰一般;長明燈的周圍擺滿了祭品,都是菜餚果蔬菜,兩邊是香燭高燒。
而正覺的肉身,就放置在供桌的後面。
原本應該將他安置於靈柩當中,但因為他是以蓮花盤坐的姿態坐化圓寂,這樣也就不必改變他生前的狀態。
透過那些被風吹得不斷飛揚的幡,我看見他靜靜的盤坐在那裡,和那一晚,我見到他時一樣。
一時,也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圓寂了,還是禪定了。
幾乎所有天目寺的和尚都在這裡,分坐在靈堂前這個開闊的小院子的兩邊,低聲誦著往生咒。
我們每一個人都過去行了禮。
無畏和尚原本也在那些唸誦往生咒的人群裡,這個時候也站起來走到我身邊:“大小姐,你來了。”
“嗯。”我點點頭,又看了看周圍靈堂的佈置,然後問道:“二叔的後事你們是如何安排的?”
“守靈三日,然後依例會將師叔火化,供奉七日,請入塔林。”
三日後火化?
我微微蹙了下眉頭,現在顏輕塵他們應該已經收到訊息了,但不知道能不能在火化前趕到天目寺來。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每天就是在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