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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那人走出來的還有那個小夥計,小聲的跟他說了什麼,這個金頭髮的人便朝我走了過來,微笑著拱手行禮,道:“客人,你好。”
我一時也有些反應不過來,愣了一下,才慢慢道:“叨擾了。”
我原以為這樣的外國人應該是有些口音的,沒想到他說話卻十分順溜,幾乎聽不出異樣來,似乎也已經很熟悉這裡的一切了。
“客人來是找我的?”
“有些事,想要跟老闆打聽一下。冒昧之處,請不要見怪。”
“不見怪,不見怪。”他微笑著擺了擺手:“真是湊巧,今天有那麼多人都來跟在下打聽訊息。”
“哦?”
我微微蹙眉——這麼說,剛剛那個小夥計說他在會一個客人,也是來打聽訊息的。
是什麼人?
我下意識的往那個門簾子那兒看了一下,卻依稀看到一個人影慢慢的走了過來,像是躊躇了一番,終於伸手撩開了簾子。
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劉輕寒!?
一看到那張消瘦而蒼白的臉,我頓時驚呆了,傻傻的看著他,他也有些驚訝的看著我:“輕盈?真的是你?”
一時間這個店鋪裡的人全都僵住了,小福子和水秀已經驚訝得張大嘴說不出話來,只有那一臉冷硬的杜炎還站在門口,一言不發的看著我們。
一直到走進那簾子另一頭的內室,我還是有些回不過神,呆呆的看著輕寒坐在桌子的另一邊,只覺得好像做夢一樣。
只是,夢裡的他,不及現在這樣的憔悴。
也許是因為之前那樣的傷病,他清瘦了許多,卻顯得輪廓更加的分明,原本澄清的眸子淡淡的,也有些倦怠的血絲在裡面,只是微笑著看著我的時候,還是和夢裡一樣的溫柔。
“你怎麼會來這裡?”
“你怎麼會來這裡?”
兩個人同時開口,說的卻是一樣的話,我和他都愣了一下。
我輕咳了一聲,低聲道:“我聽說這裡有賣洋貨的,就來打聽一下,關於南方那邊的事。”
他微微睜大眼睛看了我一眼,倒是有幾分愕然:“老師也說,讓我來跟賣洋貨的打聽南方的事。”
傅八岱?
我心裡閃過了什麼:“他也是聽說這裡有洋貨店,所以讓你過來?”
“不,老師是打聽,哪裡有洋貨店,打聽到了京城就這一家,所以讓我來問。”
“哦……”
我聽到這句話,心裡已瞭然。
接下來,我沒再開口,輕寒也沒有,屋子裡一時沉默了下來。
店鋪外也極安靜,我不知道是因為水秀他們守在外面沒有說話,還是我其實不想聽到別的聲音,只覺得周圍都安靜極了,唯獨眼前這個人的呼吸,心跳,每一分的悸動都那麼清晰的聽著,映在眼裡。
“你——”
“你——”
又過了好一會兒,兩個人又是同時開口。
他頓了一下,便合上唇看著我,我輕輕道:“你瘦了好多。”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淡淡的一笑:“事多。事繁。”
只四個字,倒是把這些日子都說盡了,我靜靜的看著他沒再說話,倒是他又看著我:“你呢?”
“我?”
“我——”他頓了一下,道:“我聽說了,前幾天,皇上在御花園修了一個和集賢殿一模一樣的露臺。”
我的呼吸不由的一窒。
他知道了。
我別的都不擔心,只怕他會胡思亂想,當初在山崖下他就曾經那樣猶豫不決,還僅僅是因為一個不在眼前的裴元修;如今裴元灝這樣對我,宮裡宮外那樣的傳聞,他——
想到這裡,我急忙抬起頭想跟他解釋,卻對上他的眼睛。
平靜的,沒有一絲猶豫的眼睛,那樣淡而定的眼神不知怎麼的讓我一下子就安心下來,我想了想,道:“你就聽說了這個?你還聽說了什麼?”
“我還聽說了——”
他看著我,慢慢的一字一字道:“聚散緣自在,吾心終如一。”
我的心一跳,抬起頭來看著他。
他還是那樣的平靜,眼神柔和而淡然,只是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似乎只給最親近的人才能看得清的笑意,一時間我什麼都明白過來。
我那天對念深說的那兩句,其實是說給常晴聽的,卻沒想到念深這孩子,竟然這麼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