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漠的樣子,對待任何人都沒有多餘的溫度,但只有在提起一個人的時候,才會打破自己的平靜,露出那種幾乎帶著恨意的氣息。
那個人,就是召烈皇后。
我不知道在太后和召烈皇后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讓她吃了那麼多年的齋,唸了那麼多年的佛,都平息不了心中的恨意,不過,這也許就是後宮裡生生不息的恩怨,每一個後宮裡的女人原本都是薄命的紅顏,卻偏偏還要彼此為敵,爭奪那個從來不會只屬於自己的男人。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太后又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的從往事中回過神來,看了我一眼,淡漠的目光竟也慢慢的變柔了。
她伸出手用拇指輕輕的擦去了我臉上的淚水,道:“你不要太難過了。”
“……”
“這種苦,宮裡的女人不止你一個人受過。”
“……”
“你至少還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早登極樂,不用吃世間的苦;可有的人,自己的孩子在哪裡都不知道,是生是死也不知道,一輩子牽著一顆心,到死都放不下。”
感覺到她枯瘦的指頭輕輕的撫著我的臉頰,淚水拭盡,我也漸漸清楚的看到她那張蒼白而沉默的臉上,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哀傷
她說的,是誰?
難道是召烈皇后嗎?皇上曾經下旨想要傳位給皇長子裴元辰,這位皇長子就是召烈皇后的孩子,卻從來沒有在宮中出現過,難道說的是這件事?
可是,為什麼她的神情那麼難過,好像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從她的心頭割過?
我輕輕道:“太后……”
聽到我的聲音,太后好像突然驚醒過來一樣,縮回手去,神色變得有些不大自然。
“太后,您怎麼了?”
“哀家,沒事。”
她搖了搖頭,又看了我一眼,說道:“你好好休息吧,哀家會再來看你。哀家也會在佛堂日夜誦往生咒,祈求這個孩子來生投到貧苦人家,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
投到貧苦人家,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
這句話,真是諷刺!
說完這句話,她便起身走了出去,我靠坐在床頭,看著她清瘦而蒼老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門口的晨光裡。
過了一會兒,吳嬤嬤才又走了進來。
她的眼睛有點發紅,手裡捧著一盒安神香,說是太后交代的,讓我每天點著,晚上睡得安穩些。
有了那安神香,晚上我倒是真的睡得好了些,往往一覺睡到天明,連夢都不會做,只是早上起來水秀他們總是會看到我的唇角有一些殘留的血跡,只怕是晚上又咳血了。
水秀他們都很緊張,只擔心我這樣每夜的咳血會留下什麼病根,可我並沒有覺得難熬,相反身體裡的寒症好了很多。
冬天,慢慢的到了盡頭。
我的身體雖然好了些,太醫卻還是讓我留在屋子裡靜養,外面到底還冷,水秀他們也一直勸說我躺在床上,什麼事都給我做得妥妥的。
其實我知道,他們之所以不讓我出門,還有另一個原因。
雖然水秀他們一直瞞著我,可每一次她出門回來之後,總是能隱隱聽到她在院子裡和小玉一起喃喃的咒罵,我原也不在意,直到這一天傍晚,我剛坐到桌邊喝了一口湯藥,眼角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
抬頭一看,卻是玉雯。
玉雯趾高氣昂的走了進來,朝著我馬馬虎虎的一福:“見過嶽才人。”
我微微蹙眉,沒說話,水秀平時最看不得她,便立刻迎上去生硬的說道:“你來幹什麼?”
“奴婢是來送東西的。”玉雯看了我一眼,將手裡的盒子放到桌上,大聲的說道:“這是咱們婕妤賞給嶽才人的。”
婕妤?
我一聽,立刻反應過來許幼菱已經晉為婕妤。
說起來,她已經快要臨盆,到現在才晉升已經算是晚的了。我只淡淡的應了一聲,就看見玉雯冷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她剛一出門,水秀已經跑過來掄起桌上的東西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什麼玩意兒!”
她這一下不要緊,吳嬤嬤立刻罵了起來:“你幹什麼!才人還在這裡,輪得到你發脾氣!”
水秀氣得眼睛都紅了,轉頭來看著我:“才人!”
我倒沒有生氣,只是剛剛她那一下把我嚇了一跳,淡淡的一揮手:“我累了。”
吳嬤嬤一直站在旁邊,這個時候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