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站在原地,一直到他們的背影都消失在了視線中,也沒有離開,腦子裡還回響著剛剛張子羽說的那些話,和兩個人沉默相對時,在我腦海中微微浮現著,卻若有若無,難以捕捉的那一絲縹緲的思緒來。
這個結果對誰獲益最大,是一目瞭然的。
太一目瞭然了……
不知不覺的,就忙碌了一整天,當我回到常晴的居所時,才發現暮色沉沉,周圍所有院落的屋簷下全都掛上了燈籠。
只不過,燈籠發出的殷紅的光,在這個傍晚,帶著一點血色。
我剛一邁進房間,整個人就軟了一下,正好扣兒過來扶住了我,也是這個時候我才想起自己還是個病人,我臉色蒼白的樣子又把妙言嚇壞了,幸好常晴幫我哄住了她,又急忙讓人送了湯飯來,我西里呼嚕的吃了一頓,總算人精神了一點。
然後,我便和常晴一起鬨妙言睡覺。
這孩子,雖然從京城到這裡,也見過了不少戰亂帶來的禍端,但終究,她沒有親身經歷過什麼是血肉搏殺的戰爭,也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只是高興於可以留下來和裴元灝,還有我待在一起,今晚也格外的乖巧,裹在被子裡,不一會兒就嘴角含笑的睡著了。
我起身給她掖了掖被子。
回頭的時候,常晴已經做到了外面的椅子裡,看得出來,她還是憂心忡忡的。
我將床邊的帷幔都放了下去,然後才輕輕的走出去,常晴讓扣兒往桌上放了一杯茶,我便走過去也坐下,捧起了那杯熱茶來。
直到這個時候,我們兩個人才又一點閒暇來說說話。
她看著我,道:“你真的已經決定了?”
我喝了一口茶,看著茶水裡映出的自己有些憔悴的樣子,苦笑道:“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我的人都走了。”
她說道:“我以為,我也覺得,你應該帶妙言走。”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算了。一來,我也知道,妙言這丫頭肯定會耍賴不肯走;二來,輕寒走的時候其實曾經跟我說過,讓我在臨汾等他。我想,對今天這些事,他多少是有預見的,所以,我也決定留在這裡等他。”
常晴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不過現在,本宮倒是應該向你——或者說,透過你,向劉公子道個歉。”
我抬眼看著她,她輕輕的說道:“之前,本宮對他也的確是不放心,尤其是他一直在想方設法的影響皇上的行程,本宮甚至認為,他想要透過一些手段來控制皇上,所以跟你說了那些話,現在看來,是本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急忙說道:“皇后娘娘千萬不要這麼說。”
“他是對的。”
“……”
“臨汾,看來皇上是真的不該來。”
我放下茶杯,輕聲說道:“現在說這些也無益。皇后娘娘也不要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他這個人,從來都不在意別人怎麼看,能把一些事情處理好,對他來說,可能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常晴說道:“你說,他在臨走的時候,曾經讓你在臨汾等他?那他是不是還會——”
我點了點頭。
她忍不住嘴角浮起了一點笑意:“這樣的話,也許皇上的壓力會更小一些。”
我也笑了笑:“也許吧。”
可是,回想起白天跟裴元灝說話時他的態度,雖然現在人人都看得出來,輕寒之前的建議是對的,但裴元灝卻仍舊堅持他自己的認知,絲毫不肯信任他。
雖然裴元灝的脾氣剛烈,甚至暴戾,我早就知道,但他從來不是個剛愎自用的人。
這一回,他態度的堅決,讓我有些意外。
我跟常晴說了一會兒話,眼看著我也睏倦了,常晴便讓扣兒送我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她也去休息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雖然還很疲憊,但我還是強撐著一大早就起床。
扣兒送來了熱水,我洗漱完畢之後,人也稍微清醒了一些,就聽見外面格外的安靜,便問道:“今天外面怎麼那麼安靜?”
扣兒將飯菜給我擺在桌上,說道:“聽說昨天晚上,張大人已經頒佈法令,關閉了臨汾幾個城門,城內也全部戒嚴。城外幾個兵營裡的兵馬,今天一大早全都調集回來了。”
“這麼快?”
我驚了一下,但回頭一想,那幾路逼近臨汾的兵馬,昨天離這裡不過百里之遙,如果他不行動迅速,只怕就要兵臨城下了!
第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