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鞭早沒了去向,現下正赤手空拳地與長刀在手的數名錦衣衛交手,明顯處於弱勢,聽了我的叫喊,當下便會意,出其不意地飛身,單手撐著斜斜的車轅,避開凌厲的刀鋒,長腿旋踢,將一名錦衣衛踢下馬去,身形一縱,躍上了馬背!成功了!
可是,我畢竟不是習武出身,在對環境和危險的判斷能力上遠遠不如方浩,雀躍了起來的我忽略了自己身邊的危險,待反應過來,寒光已至臉頰,駭然的雙眼裡僅餘下冰瑩的刀光,恐懼蔓延至我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只要這把刀這麼一下去,我就會腦袋搬家,身首異處!
那頭領咧著嘴角,似在炫耀著自己的能耐,居高臨下地以不屑的眼光看我。
“王八蛋,有種你就殺了我!”反正已落在他手上,橫豎是個死,至少在死前罵他個十遍八遍,洩洩心中怒氣!
“倒看不出你還不怕死呢!”他難看的臉上突然翻一抹訝色,握著刀柄的手又重新握了握!
突然,一種萬年寒冰般冷得凍人的聲音插了進來,“洪越,你若是敢動她一根毫毛,我便教你一家上下三十五口人為她陪葬!”那聲音像是從墳墓裡剛爬出來的一樣,陰森難測!
脖子上的刀遲疑了片刻,我緩了緩神,定睛一看,錦衣頭領洪越臉色鐵青,眼神黯然,被來人的話恫嚇住了。
“還不住手?”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緊貼在我臉頰邊的刀鬆開了,我安全了,拍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原來自由呼吸的感覺這麼美妙!方才高度緊繃的神經也突然鬆懈了下來,身體一軟便跌坐在地,冷汗早將內裡的衣衫全濡溼了!看看我這一身上下,灰塵、馬血、汗水、烏七八糟的一團,一盞茶的時間,我就從衣著光鮮的人變作了髒亂不堪的鬼,只消裝上兩隻獠牙,就可以直接演鬼片裡的女主角了!
“點點!”聲音像一股暖暖的春風,輕輕柔柔,漾起了我心中的波瀾!
我的耳朵出錯了嗎?那明明是他的聲音!微微回眸,入眼之人身著散發著珍珠般光澤的服飾,長髮已束,丹唇皓齒,姿容生動,華如春松。他如此雅然地站在我面前,眼神溫和得讓人難以置信,又多麼地真實呀!
“我本已先行入城,收到飛鴿傳書,便掉回頭接你!”他笑了,宛如雨中的彩虹,抹去了我的煩擾,又如夜空裡的星辰,用淡淡的光照在我的臉龐上!
聽了他的話,我心中暖洋洋的一陣感動,不禁笑容綻放,像春天的花朵一樣柔媚,放心地道:“還好有你!”
他伸出白晳的手來扶我。我伸出手想搭上去,發現手上一片濃重的血紅,尷尬地縮了縮手!反倒是他迅速地握住了我的手,一點兒也不顧忌,用力將我從地上扶起,淡笑著說:“無妨!當初你救我,不也沒嫌我髒麼?”話裡竟有幾分憐愛的色彩!
臉紅!我吐吐舌頭,瞟了一眼洪越,發現他長刀回鞘,默然不語地扯動韁繩準備結束這場人多勢眾的劫殺!再看了看冬辰周圍,除了一匹強健的白馬外,什麼也沒有!那麼剛才那冰冷的話語也是從他口裡說出來的嗎?難道桃花也可以開在冰天雪地裡?原本俏皮的我一下子變得張口結舌,無法說出任何話來!
“怎麼了?”他大手一張,摘下我的頭飾,長髮若舞,一瀉而下,比亂糟糟的髮型好看多了!
“沒,沒怎麼!”咬唇否認,我看著他,心想,或者我真的該重新認識一下他了,這樣的冬辰還是為我插上白槐花的冬辰嗎?
“洪越,萬花山莊何時招惹了你?今天你必須言明,否則十步之內,我教你血濺當場!”冷酷的聲音真的是他的聲音,此時的他正面如寒霜,鷹隼般的目光能凍人於無形之中。
“這你便要問花小姐了!錦衣衛向來是受命而為,不問情由。少傅大人若是想要了在下的命,拿去便是,我洪越平生殺人無數,早賺夠本了!告辭!”一臉陰鷙的洪越倒真有了些不被脅迫的氣勢,手臂揚了揚,數名錦衣衛便策馬而辭,塵土飛揚,只留下幾匹呻吟的馬折跪在原處嘶吠著。
“少傅大人若是現在不取在下的命,將來怕是沒機會了!”馬匹漸行,洪越挑釁的話語飄來,異樣的眼光從我身上一掠而過!
我不明其意地看了看身旁沒有對錦衣衛進行任何阻攔的冬辰,“他為何這麼張狂?”
“以後你就會明白了!”他掉回目光看我,星眸裡流光閃逝,聲音沉沉的,半晌又柔意綿綿地說:“你該換換這身衣裙,好生洗洗臉,瞧你這一身……”
正為他忽寒忽暖的變臉速度所折服,被這麼一提醒,渾身髒膩的我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