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潭還在江氏屋裡頭,她可以利用這獨處的時刻先想清楚。等王潭聽到她的打算時,一定會極力反對,因而此刻她還要把該說的話先想好。
“姐姐怎會冒出此種念頭?”
一如所料,王潭吃驚到了生氣的地步。她連珠炮般的質問馬上響起,“明知一場大戰即將開始,你怎麼還想著到處亂跑?如今建康城中是何種狀況誰也不知不僅如此,明日,後日,接下來的日子裡建康城還會天天有變動,日日會出事,你怎麼會想到要去那兒?”
對此王晗已有心理準備,也很明白,此時不急不氣的解釋會比大聲嚷嚷更好。儘管她很想提醒王潭,不回王府,去建康城找大嫂已是她的決定,無需經過她做妹妹的同意。可惜據她對王潭的瞭解,過了這生氣的一會後,王潭定會以不放心為理由勸說個不停。
“我絕非因為建康城將有危險便想著去那兒,”她慢慢地說道,“實乃眼下我已無處可去,健康城中大哥的府邸對我來說反倒不失為一個合適的去處。”
這是最根本的原因,剛才她就已提到,但王潭還是聽不進去。
“無處可去?”王潭的語氣和表情都在說著她認為王晗就是在無理取鬧。痛苦的人不是她,她不會感同身受。“大人派護衛到此是幹什麼來的?”
“護送你回王府。”
“護送我……”
王潭的話只說到一半停住了,她的眼珠轉動著,她總算注意到王晗在拿什麼作原因了。“你還在責怪大人,”她搖搖頭,接著換了語氣,“可如今大人需要全力備戰,那是頭等大事,姐姐你就不能先忍一忍,等大事過了之後再好好責怪他?”
“責怪他什麼?”
“責怪他——”顯然,仲德對王晗的所作所為由王潭說出口簡直更似嘲諷。她改而說,“我明白姐姐你心中莫大的委屈,妹妹答應你,等回去後,一定幫姐姐狠狠責怪大人。那些撒氣的話啊使他受難的法子啊,姐姐儘管想,妹妹全都幫著你,好嗎?”
王晗不由得衡量她的話裡有多少同情的味道。不過這只是順道,她需要的是說些故意的話。
她垂下眼睛,低沉道:“妹妹就是妹妹,原來大人已經如此順你的意,聽你的話。也只有你才有此特權,想說他什麼便說他什麼。”
王潭愣了一愣,接著就明白過來。“不,不是,不是這麼說”她急忙辯解道,“姐姐你又想多了大人他怎會隨意順我的意思?妹妹的意思是,不管大人如何的反應,我一定幫姐姐,姐姐你只管想著怎樣責怪他。”
“既然連妹妹你的話都沒什麼分量的話,姐姐我還敢責怪他嗎?”
“不會的,此事的的確確是大人錯大了。如今他肯定早已愧疚在心,姐姐回去後,無需開口他已先讓著姐姐。無論姐姐要他說什麼,他定將無以回應。”
王晗嘆了口氣。王潭又開始用起她擅長的神情和語氣——就像是她真如說的這些話一般不知世事,就像是她沒有目睹過之前的種種。
再接著說一些氣話只有枉費精力。
“恐怕我沒有妹妹肚量大,大人此般待我後,僅僅哭著責怪幾聲,於我實在不夠。”
“妹妹指的責怪的意思,”王潭加著手勢著急的解釋,“便是姐姐儘管大罵大人,若大人——”
王晗馬上打斷她。“無論大人他做了什麼事,都輪不到我去罵他。”
王潭睜大了眼睛,用更加不明白的聲音反駁:“這自然要以事情大小來定論。若是小事,我們自是不敢隨意責罵大人的,可此事不同,他錯大了便是他錯大了。大人一向講理,姐姐不用擔心他許不許你責罵。咱們有理,便可向他討理。”
“討理?”王晗感到她的耐心就快消磨殆盡。“大約也只有妹妹才能從大人那兒討到理。況且,即便大罵了他,討了理了又能如何?大人他待我簡直比待外人還差,我還去討理,做什麼用?”
王潭左右搖晃著頭:“姐姐不可這麼想——”
“不然怎麼想?難道妹妹你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嗎?難道就非要逼著姐姐將那些割心的事再說一遍,再教你聽一遍不可?”
“姐姐你這是……又說到哪裡去了……”
“妹妹不會忘了,大人為了使我回孃家是如何地逼迫我,刁難我?”
王潭不接著說了。
又是如此。王晗苦笑。這可以算得上王潭的一個殺手鐧了。
她吸吸氣。可惜她如今不會再因此氣惱到大怒,王潭要聽她一字一句地說出來才肯停下這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