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海回來的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又聽到“嗡嗡”的洗衣機聲。知道勤快的凝兒已經投入“洗衣大戰”。想象著凝兒忙碌的樣子,享受著久違的家的味道,心裡好愜意。
就在這個時候,臥室的房門輕輕開了,凝兒一改往日的雷厲,羞羞答答地走到我床前。她沒說話,就這樣站在那裡靜靜地看我,她的眼神,是那種燙人的眼神,那種讓男人無法抗拒的眼神。我故意裝著不懂的樣子:“幹嘛這樣看我?”
凝兒仍不說話,她捋頭髮的手在顫抖,呼吸變得急促……突然,她一下子趴在我身上,抱住我的頭,狠狠地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疼的我“哎喲”一聲……
洗衣機“嗡嗡”的聲音停止了。
凝兒的臉,貼著我的臉,撥出的氣息噴在臉上。我注意到,她的臉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已經飛紅了,眼睛在熠熠閃光……這樣僵持了好大一會兒,我才一下子把她推開。
凝兒依然不說話。她和我並排躺在床上,胸脯一起一伏,兩個大眼珠子在溜溜轉著,一付調皮孩子想事兒的模樣。
我感到渾身開始燥熱,氣兒也開始不夠喘。
“老公,”凝兒沒看我,眼睛盯著天花板,說,“咱倆藝術人生一回怎麼樣?”
我一時還沒明白她的意思,反問:“怎麼個藝術人生法兒?”
“就是我問你答,不過,一定說真話,實話,如果說一句假話,就是在放棄對方的好感。”
我一聽這麼嚴重,心裡有點發怵,說:“是不是過了點兒,有時候善意的謊言也很美麗。”
“我們今天不要美麗,只要真實!”
我想,她能問什麼問題。當過記者的,還能叫她問住?我說好。
凝兒一骨碌爬起來:“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不過有個條件,回答問題時要閉上眼睛。沒我允許,不許睜開。”
“好。”我閉上眼睛。
凝兒停了停,開始問:“你現在幸福嗎?”
“幸福。”
“快樂嗎?”
“快樂。”
“如果永遠這樣下去,你覺得好嗎?”
“……好。”
她又停了停,好像在思考新話題:“你想兒子嗎?”
“想。”
“想去美國嗎?”
“想。”
“想去那裡生活嗎?”
“不想。”
“為什麼?”
“因為我有自己的祖國。”
……
“你希望兒子永遠留在美國嗎?”
“不想。”
……
“你想她嗎?”
我猶豫一下,猜想她問的是前妻:“有點。”
“想還是不想?”
“想。”
“如果去了美國,想見她嗎?”
“想。”
“如果她沒給別人結婚,你們會復婚嗎?”
“可能。不過還要看她。”
“如果她願意呢?”
“我也願意。”
“你為什麼不告訴她?”
“我不想說,想……讓她先開口。”
“誰先開口就那麼重要?”
“是,這是原則。”
“誰的原則?”
“我自己的。”
……我有點不舒服,剛想睜眼,立即被她用手擋住。
22
“你認為她會想你嗎?”凝兒繼續問。
“會。”
“為什麼這麼肯定?”
“因為我瞭解她。”
“那她為什麼再婚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就是不確定。”
“不確定又是什麼意思?”
“就是還沒親眼見。”
“如果你親眼見了,能放手嗎?”
“……能。”
“能放心嗎?”
“……不能。”
“為什麼?”
“因為,因為她是我的結髮妻,是我兒子的母親!”
“還有別的嗎?”
“……”我沒想起恰當的話。
“你愛我嗎?”
“……愛。”
“愛我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