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護衛們望見他們,臉色目光都有些凌亂。
圍場行宮自成一片,所有人都住在這小小的宮城裡,今夜裡又隔外不同。
前後共四道門皆有重兵把守,皇帝早下了聖旨,細作未曾找出來之前,任誰也不得踏出宮去。
女眷們住在西路,燕棠與秦王以及蕭珩都住在離正殿最近的東北角,而在勳貴們住東路中間,餘下將領則在東南角。
到了東路,再順著廡廊尋到陳國公院子,就見門前立著好些個將士了。
燕棠有令牌,暢通無阻。
進門後他指著護衛跟金林衛將士道:“別讓他們進來。”
護衛們:“……”
戚繚繚率先進內,屋裡點著油燈,油燈下的陳國公已經被上了鐵鐐,威武如山的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屋中央太師椅上,身上雖依然披著錦繡,卻有說不出的淒涼。
見到他們忽然走進,他頹然的臉色剎那間又佈滿被驚到之後的威嚴。
“國公爺受驚!我是泰康坊的戚繚繚,同行的還有鎮北王,我們是特意來見國公爺的。”
戚繚繚執了個晚輩禮。
泰康一煞雖然“臭名昭著”,但想來總歸跟奸細什麼的扯不上關係,陳國公默了一默。
看到她後方進來的燕棠,他面肌輕輕顫抖了兩下,眼神也開始變得急切而複雜,彷彿總算看到個能說上話的人了,他喚了聲:“隨雲?!”
燕棠也端正地行了個禮,而後道:“由於羽箭被換一案尚有些許疑慮,前來見見國公爺。國公爺這一日可還好?”
陳國公愴然:“有什麼好不好的?自古忠臣多為奸臣害,老夫若能沉冤昭雪,便死也無憾!”
“國公爺言重。”燕棠道,“聖上英明,倘若實屬誣陷,定然會還國公爺清白。”
陳國公衝著上方拱了拱手,拖出一長串鐐鐵聲。而後吐了口氣,看向他們:“你們想知道什麼?”
第232章 唯一疑點
燕棠朝戚繚繚看過來。
戚繚繚遂走近他,說道:“眼下證據對國公爺十分不利,我想請國公爺回憶回憶,這幾日是否有可疑的人接近過您?
“或者說您也可能與誰給過什麼樑子,有人暗地裡想要報復您什麼的?”
奸細想要迷惑眾人視線,尋找無辜者背鍋,必然也得找個靠譜的人。不是隨便逮著個人就陷害的,所以或許有跡可循。
陳國公凝眉:“沒有。接近過我的人都是此行一道來的。
“至於結過樑子的人,這層我自然也是想過的,定國將軍賀汶,去年因著莊子田地的事曾與我對簿公堂,後來他輸了官司,一直對我有些成見。
“此外就是參將吳懷勇,他的原配是我夫人的表妹。
“原配吳夫人死得不明不白,內子因在吳夫人死前聽她說吳的愛妾曾枉想害她小產,因此疑心是這侍妾害了命,曾經帶著人怒打上門,將素日與吳夫人不對付的侍妾給打殘了。
“吳懷勇後來也怒而來國公府告狀,老夫雖然致了歉,但那侍妾被打得再也沒法下床,想來他內心裡多半也還是恨我的。
“但是雖然恨我,要說他們是通敵叛國的奸細,我卻還是不太相信。
“咱們這些能得到軍功榮譽的,哪個不是替大殷江山灑過血汗的,怎麼可能捨得去當叛徒?”
戚繚繚嘆氣:“人心隔肚皮。”
不過都這個時候了,這老爺子還能保持端正不曾藉機把仇家拖下水,實在也算是磊落了。
陳國公搖了搖頭。
燕棠想了下,說道:“這兩位與國公爺的樑子看起來確實夠份量誣陷。
“但是正因為太明顯,反而減輕了他們的嫌疑,否則一旦證據不利他暴露起來會非常容易。
“通敵叛國可是要滅族的,何況再加上誣陷忠臣?沒有人承擔得起這後果。”
比方說現在他甚至都可以請旨提審賀吳兩位,一旦審出有疑,這就很明顯了。
他接著又道:“世伯不妨再想想,這幾日身邊可曾有什麼可疑的事情發生?”
他改了稱呼。
陳國公眉頭緊鎖,緩緩搖了搖頭。片刻後說道:“如果一定要說有,那麼便是前天夜裡我去營署尋銅牌那件事。
“那銅牌是我屯營裡的令牌,素來我一直拴在腰上,那日在營署議事出來它還在,但隨著後來在火堆旁坐了坐,等我回房更衣時就發現它不見了,而拴牌的繩子斷口齊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