轅上駕車的是一個乾瘦的老頭,大冬天穿著厚厚的襦襖,還是顯得那麼單薄瘦小。
拉車的是一匹瘦馬,比老頭還要瘦,步子走得特別慢。
“鹿伯,和對方約定的地點還有多遠?”帷簾略略掀起,露出一張年輕的面容。
“回少爺,大約還有六十里。”
“很好,快點兒到了,也能放心。”
“量那些小毛賊,也不敢來騷擾少爺!”
話音未落,只聽前面陡然跳出一個人來,橫槍大喊一聲。
“綠林豪傑在此挖坑埋伏,來者快快留下買命的財物,早買早走,恕不遠送。”
鹿伯先是一驚,急忙停住車駕。但左看右看,翦路的賊人確實就只有眼前這麼一個人,不覺一陣恍惚。
“小子,怎麼就你一個賊?”
“怎麼,你還嫌少啊?看你這人,骨頭一把,肉最多三兩,還經不得小爺搗一搗呢!”
“買路錢,怎麼個買法?”鹿伯見對方只有一人,倒不是特別心急了,含笑問道。
“一個人一金,銅錢的話就得兩萬了。”
“倒還很公道。”鹿伯嘀咕一句,又問,“你為何在此翦路?”
“因為這是東方通往神農三鎮的唯一山路。”那翦路賊不慌不忙,似乎拿準對方心理,“你們這些要參加什麼唱賣會的,個個非豪即貴,也不會捨不得這麼一金的吧?”
“喔,居然知道唱賣會,看來你也不是一般的蟊賊啊!”鹿伯眯起雙眼,細細掃視對面這個過於年輕的山賊。
那少年也就隨便他去看,笑道:“看完還是兩金。”
鹿伯微微沉吟,道:“好吧,兩金就兩金。不過,報個姓名吧,老漢也好知道是哪位好漢爺翦了我們的道?”
“本人立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君山上三寨主,賴玉瓜的便是。老爺子您怎麼稱呼?”
“原來是賴壯士!老漢姓鹿。”鹿伯一抖手,兩個金點隨意扔出去。
那賴玉瓜伸手一撈,摸一摸,笑著點頭退開大路。
“上幣金餅兩個,多謝了!”
鹿伯神色微變,不過沒有再多說話,馬車繼續往前而行。
車行數步,忽然又停了下來。
窗欞上的帷簾拉開,一個儒雅青年的臉從側窗露了出來。
“小兄弟,你這一身本領,卻在此巡山翦路,豈不可惜麼?”
他雙目明朗,言辭懇切,那賴玉瓜聞言不禁一怔,把金餅往懷裡一揣。
“這位大哥,何出此言?”
“周某雖然練武不成,卻有一雙好眼,看人不差。”那青年道,“小兄弟你英氣在胸,正而不邪,並非山賊土寇,不知為何在此擋路?”
“那啥……”覃鈺咽口唾沫,裝不下去了。
“你是誰啊,怎麼看出來的?”
鹿伯插口道:“我家少爺乃名門嫡子,身孚一縣之重,閱人無數,明眼無雙。”
“原來是一位縣大老爺!”覃鈺猛然一拍大腿,“虧了!虧了!早知道你是一位大官爺,至少應該加收一金才對。”
“鹿伯,再給他一金。”那周少爺呵呵一笑。
鹿伯應諾,又扔出一個金餅子。
覃鈺惦一掂,很是滿意,心裡嘀咕:“原來本少爺相貌如此驚人不俗,先被閻象看破,這年輕人居然也能看出來。”
“你是官人,咱只是個草民,不做山賊,能做啥?”
“小兄弟,以你的本事,若去從軍,自有無量前程。”周少爺看著覃鈺。
鹿伯暗暗詫異,自家少爺向來桀驁的性子,連仲家大帝都不放在眼裡,今日山路偶遇一個小毛賊,卻似乎頗為投緣,居然一勸又勸。
覃鈺道:“投軍?現在各處大老爺那麼多,誰知道哪家能管吃飽飯啊?”
周少爺笑:“我與會稽太守、烏程侯孫策將軍有舊,可以推薦你去那裡,至少能做到軍候、司馬。”
覃鈺拱拱手,喜道:“聞君子一言,小子茅塞頓開。不過俺讀書少,你可別騙我!”
周少爺哈哈大笑:“小兄弟真是詼諧!這是孫將軍送我的腰玉,你拿了去見孫將軍,他自會收留重用。”伸手出來,卻是一方做成貔貅形狀的青色美玉。
覃鈺接過,玉華其質,上面猶帶著周少爺的體溫。
“敢問少爺姓名?”
“某,廬江周瑜,與孫策將軍自幼相識,他必然認識此玉的。”周少爺知道覃鈺怕去了孫策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