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廊下站定,眯著眼,不由得怔忪起來,菡瑾安靜恬淡的臉,在他眼前愈發清晰起來,比起小時候,多了許多不同。
微風拂過,院子裡的樹葉沙沙作響。
菡瑾轉過頭,朝他笑了笑。
他會意,往屋子裡走。
那個立在菡瑾面前的女人低眉順眼地說著話:“她說……是她家的一個遠親……”
菡瑾沉思了一會兒,嘴裡唸叨著:“遠親啊……”沒一小會兒,臉上又露出釋然的笑:“沒什麼了,你再盯著點,有事直接告訴我……”
跡部在菡瑾旁邊坐了下來,女人正好驚訝地抬起頭,他看清了她的臉,不由得挑眉。
女人彎腰行了個禮,退出去了。
菡瑾把攤在桌上的資料捋到一起,碼齊,放到了邊上。
跡部曲起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咚咚”兩聲之後,順利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力。
菡瑾看向他,他輕咳一聲,道:“你說你很忙的。”
“是很忙,”菡瑾順著他的意思往下說,手指了指那一大摞的材料,“這些東西我看了整整一個上午,好不容易才把吃飯時間騰出來了。”
跡部氣悶,轉移話題:“柳蓮二呢?”他可沒忘記剛才打電話打到一半時,橫插進來搗亂的傢伙。
“出去了,”菡瑾臉上的表情淡了下來,“最近他可比我忙多了。”
菡瑾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跡部知道她在煩什麼事,不去過問,又擔心自家未婚妻鑽進圈子裡出不來,遂換了種方法,旁敲側擊道:“柳茗雅那邊很麻煩?”
“柳茗雅”這個名字嚼在嘴巴里澀得慌,菡瑾哼了一聲,半晌之後,卻憋出了一句跡部想也沒想過的話。
菡瑾說:“柳茗雅是雞肋。”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不可不防,防多了卻又要出問題。
*
第二天,茗雅上班之前,跑了一趟銀行,看見工資卡上錢上去了,才舒了一口氣,小心得轉到了自己的銀行卡上。
到餐廳時已是中午時分了,她從側門進去,準備接班。
更衣室旁邊的小會議室開了一條縫,經理的聲音迴盪在走廊上,平時溫婉的聲音此刻聽著卻十分尖利,透著一股怒意。
茗雅看了看時間,確實沒到點上班。她前天準點到班莫名其妙被人頂了活兒,這幾天特別小心,怕再被人使了絆子,特地趕早出門。
罵人這種事,被罵的不好受,聽的人更不好受,她推開門就要進去,卻冷不丁聽到裡頭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柳茗雅要想請假,那是她自己的事情,讓她親自來跟我說,你們這算什麼?一到她的班上,就擠著湊著來跟我說,柳茗雅託你們請假,什麼意思?”
請假……她可是從未請過假的……
原來她們是用這辦法頂了她的班。
這經理的態度就耐人尋味了,既然這請假方式假得有問題,為什麼當時沒教訓,現在卻來說項了呢?
她腦子裡有點亂,那頭卻還在繼續訓著。
裡頭的哪個女孩子不服氣地回了一句嘴:“反正我看她在廚房幹得也挺習慣的,在哪都一樣!”
“你的意思是,對我的安排很不滿意了?”經理的怒意一下子散了,再開口時,口氣裡倒是帶上了三分諷意,似是在笑話誰不自量力,“你們一個兩個都把眼睛瞪大了,她姓柳,不是姓阿貓阿狗,別看見了什麼好東西就蒼蠅似的往上盯,沒吃飽就把自己給噎死了……”
柳茗雅的腦子裡炸開了鍋,也不知在原地怔愣了多久,直到隔壁傳來開門聲,她才猛地扎進了更衣室。
背靠著門板,心在噗通噗通地狂跳,走廊裡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漸漸遠去,她的心卻再也難以平靜下來了。
下午兩點左右,西餐廳裡的人少了下來。
柳茗雅忙得不可開交,送走了靠窗的一桌客人之後,她臉上的笑容差點掛不住。
轉過了一個拐角,聽見有人在叫她:“服務生,給我拿酒過來。”
她朝後看,是一個很年輕的女人,正趴在桌子上,醉醺醺地吼著話。長髮有一半蓋住了她的臉,手邊橫七豎八倒了許多酒瓶,看起來好不狼狽。
她心裡一驚,又有些厭棄。因為父親的關係,她十分看不慣這些整日泡在酒罐子裡的人。
一股傻勁衝上來,她乾脆假裝沒聽見,繼續往前走。
走出不到一米,身後的女人又開始甩酒瘋,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