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日雲萱無意中在密林救下的老伯。真是無巧不成書,原來這馮伯在城內打理著一間中藥鋪子,馮伯念及雲萱的救命之恩,又看她似乎會些醫術,便帶了她回來,給她在藥鋪安了個差事。
雲萱正愁著無處可去,可巧馮伯朝她伸出援手,她豈能不接?幫忙打理藥鋪,也算合了她的本行,她更是覺得找到了一種歸屬感。
只不過,她的女兒家身份,卻無意間被馮伯的老伴馮大媽識破了,面對馮家二老的疑惑,雲萱沒轍,又不敢輕易托出自己的身份,這世道,人心隔肚皮,誰知道慈祥可親的馮家二老,轉背會不會去瑞王府高密呢?
出於謹慎起見,雲萱為自己編了個老套狗血的身世,蒙過了馮家二老。不過,在藥鋪裡幫忙,終日拋頭露面的,雲萱依舊以男兒身行事,這樣更方便。
就連跟她一起幹活的藥鋪夥計,竟也不知雲萱是女兒身。
雲萱在這百草閣一待,便已大半個月,她勤懇認真,人又麻利,客人們對這個青衣小夥計印象都很好。
半月時間裡,雲萱從馮伯那裡學到了不少中藥知識,什麼拔火罐,銀針扎穴,她都學的得心應手。馮家二老很是喜歡雲萱,顧念雲萱的特殊身份,在院落裡,單獨給雲萱安排了住處,雲萱在眾丫鬟小廝眼中,無疑是得到厚待的。雲萱對馮家二老的感激之情自不必細說。
雲萱待人處事很隨和,所以,丫鬟小廝們不僅不疏離她,反倒更喜歡跟她親近了。
這半月時間裡,她一直關注的事情依舊毫無進展,瑞王府,失蹤了王妃,依舊是風平浪靜,而皇上那裡,竟也一直沒有降罪御醫雲家,整個汶城,沒有一絲異常。
雲萱懸著的心終於放了放,隨即又湧過一抹自嘲。看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分量,興許,她的逃離正合了西陵驍的意,沒有她在跟前礙眼,他們一對璧人,真是無懈可擊的神仙眷侶。
雲萱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樣也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歸宿,她現在的生活,平靜愜意。
馮家老兩口,膝下無兒無女,守著一間藥鋪和一座院落度日。
馮家的宅院,在城東郊,遠離鬧市區的喧鬧,是典型的小巧院落。既不張揚闊氣,也無雕欄畫棟,更不富麗堂皇,可是,卻佈置得品味獨到,雅緻清幽,小橋流水,別有一番園田韻味。
綠楊芳草,鵝卵石鋪就的小徑蜿蜒曲折,各色小花點綴在小徑旁的嫩草間,風過,暗香盈袖。
造型別致的淺池,碧水中的錦鯉,還有那倒映在水中的青竹浮橋。池邊種著幾株拂地的垂柳,曼舞的黃鶯在柳枝間穿來穿去,更為這份清幽添了幾分靈氣。
傍晚時分,日落融金。妍冰兒喜歡站在那青竹浮橋邊,看著那滿池慵懶展腰的睡蓮,幻想著自己是那荷尖上輕點的蜻蜓。
那日,百草閣的門口昏倒了一個乞丐,馮伯善心,將那乞丐抬進了藥鋪。
那乞丐,滿身遍野的惡瘡,腐爛了的皮肉膿水趟了一地。陣陣腥臭惹來了附近的蒼蠅。馮伯親手為那乞丐扎針破濃,馮伯上了年紀,一個人忙不過來,而鋪子裡的夥計卻都找著各種藉口不願上前。
馮伯的目光沒有在雲萱身上停留,也許顧忌到她是女兒家的緣故。可是,雲萱卻主動站了出來,擼高了袖子毫不含糊的幫著馮伯救治那乞丐。
好不容易將一切處理妥當,雲萱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衣衫上,不知何時竟濺了累累的膿水,一片腥惡,無奈,她只得回去換身衣衫。
雲萱的浴桶不大,可是,這會她滿身的惡臭,擠在那小小的浴桶間,自然不得盡興。
萬般無奈之下,馮大媽派了那個叫落梅的大丫鬟來為她解了圍。她跟著落梅穿過了鵝卵石的小徑,再踏過了那片淺池上的浮橋,來到了馮家小院的一處。
那一處,她從未涉足。
落梅推開了其中一室的門,帶著雲萱走了進去。
那房間怕是馮家最寬敞明亮的雅室了,牆上掛著的字畫每一幅都像是出自名家之手。靠牆的雕花紅木架上,書卷古玩無奇不有。
書案前,筆墨紙硯更是樣樣齊全。錦榻前,竟然還擺著一架瑤琴。
洞開的花窗外,是滿池熒白的睡蓮,淡淡的荷香飄飄渺渺。
“落梅,我們是不是誤闖了哪位姑娘的閨房?”雲萱知道馮家二老無兒無女,但是,眼前的景緻,她還是忍不住有此疑問。
應該說,姑娘家的閨房,也少有這般雅緻秀氣的。
落梅正彎腰試著屋中央的那個浴桶內的水溫,聽這話,她掩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