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孔氏這案子是乞丐狀告了“平國公府女眷”,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都有不少感興趣的。儘管經歷了延期開審,但正式開堂這天,府衙外頭那是裡三層外三層,人山人海。
縱然外頭寒風悽悽,冷雪飄飄,但這麼多人一擠,卻也感覺不到多麼寒冷。
京兆尹志得意滿,他那邊已經得了瑞王世子悄悄遞過來的訊息,上頭隱晦的提到玉靜公主承了他的情,等明年他任期到了後,可以往上動一動。
這讓京兆尹心裡頭如何不高興?
小曲都要哼出來了。
只是,他從衙門hou men往前頭大堂走時,師爺匆匆從外頭走了進來,臉色有些難看,手裡頭緊緊握著一封信。
“大人,您的信……”在師爺的努力控制下,都能聽得出師爺的聲音有些顫抖。
京兆尹奇怪的看了師爺一眼,有些不耐煩道:“什麼信?等本官下堂以後再看。”
師爺又抖了抖,他不由得想起將這封信“交”給他的那個蒙面人那低沉的威脅:
“……你若不將此信在開堂前交給京兆尹,你那怡紅樓的小情兒今天就會鬧上你家。”
再想起家裡頭那隻河東獅……師爺哭喪著臉:“大人,這封信您一定現在就得看。不然小人就完了。”
京兆尹蹙著眉,接過了那封信。
信上頭的字跡是端端正正的小楷,京兆尹掃了一眼,第一反應是字還不錯。
然後繼續讀下去,京兆因的臉色一下子就變成了雪一般的白色。
上頭竟然詳實的寫了幾條他任京兆尹這幾年來接受的hui 露條目!
——不,不止這些!
甚至連他當年在揚州擔任知府時收的幾樁hui 露也在信裡一一點出來了!
雖說他收受的hui 露不止這些,金額也不算太大,但信上這些,足夠讓他丟了頭上這頂烏紗帽!
寒冷的冬日,京兆尹的額頭上竟然都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
師爺有前車之鑑,見京兆尹面如白紙,心裡頭多少也有些數,這信上大概也是寫了些京兆尹的把柄。
師爺半句話都不敢多說。
京兆尹心驚膽顫的看到最後,這才發現有一句話提到了這封信的目的。
“今日事,秉公處理。”
京兆尹心裡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有所求就好,有所求就好。
有所求就說明眼下這些把柄暫時還只是把柄,不會成為呈堂證供。
這樣,他就有足夠的時間去把握著他把柄的那人揪出來……
京兆尹轉念一想,等下,信上寫的“今日事”是指?
他冷汗又淋淋而下。
今日開堂只有一樁事,那就是乞丐狀告孔氏一案。
難道,是平國公府?
不對,若是平國公府,他們應該要求保下孔氏才是。
京兆尹手裡頭緊緊攥著那封信,臉色陰晴不定。
師爺在一旁等了許久,等到手腳都冰涼了,京兆尹依然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大人?”師爺心驚膽顫小心翼翼的喊了京兆尹一聲。
京兆尹彷彿從夢中驚醒,臉色陰沉沉的,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師爺:“這信,誰讓你送來的?”
師爺差點嚇得給京兆尹當場跪下,他忙撇清自己:“有人抓了小人在外頭鬼混的把柄,逼小人送過來的……他蒙著面,小人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啊。”
師爺都快哭了。
京兆尹神色依舊是有些晦暗如深,他聲音有些低沉:“信,你看了沒有?”
師爺驚得魂都快飛到天外去了。
他忙大力擺著手:“沒有沒有,哪裡的事!給大人的信,小人哪裡敢看!”
京兆尹冷哼一聲:“沒看就好!”
他將那封信小心的揣進了懷裡,拂袖去了前堂。
師爺的後背幾乎生出了一身冷汗。
從京兆尹的表現來看,他知道這封信一定是京兆尹不欲旁人知曉的秘密。
若是有旁人知道了這秘密,恐怕……
師爺打了一個寒顫,嚥了口唾沫,不敢再想下去了,連忙跟上了京兆尹的腳步。
待京兆尹來到府衙大堂時,又成了那威嚴正派的官相模樣,絲毫看不出半分方才在後堂曾經被人恐嚇過。
大堂外頭圍觀的百姓,都興致勃勃的起鬨著。
京兆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