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孔楚華去世時一口薄棺材從偏門出去送進義莊不一樣,阮楚白是正兒八經的平國公府嫡少爺,是在族譜上序了齒的。
他這需停靈七天,然後挑選吉時再送入阮家的祖墳。
安二夫人在阮楚白棺材前哭倒了一次後,似是接受了這個現實,呆呆愣愣的守在阮楚白棺材旁,任誰來都不能勸她離開。
平國公老夫人白髮人送黑髮人,得知最小的孫子去了以後,又是大病一場。
平國公府裡頭又是要忙阮楚白的喪事,又是要忙平國公老夫人的病情,闔府上下都忙得很。
在這種忙亂氛圍裡頭,對於安如意的看管,自然就疏了不少。
畢竟,安如意名義上是在平國公府養病的,又不是犯人。
誰都不知道安如意怎麼溜出來的,她一身白,就那麼溜進了靈堂。
安如意跪在木木呆呆的安二夫人跟前,哭得梨花帶雨:“姑母,表弟去了,我知道你難受得緊。之前你說沖喜的事,其實侄女心裡頭是願意的……眼下表弟也沒留個後,侄女願意捧著靈牌進門,到時候再在族裡頭過繼個孩子,讓表弟享子孫後代香火。”
安二夫人本來對安如意根本就視而不見,安如意提到願意捧著靈牌進門時,她眼珠子才像是活了般,僵硬的動了動,看向安如意。
安如意見安二夫人總算對她有了反應,心下一喜。
“後代香火?”安二夫人許久沒說話,一開口,嗓子已然是啞的有些刺耳了,她慢慢道,“白兒已經不在了。要香火有什麼用?總歸不是他自己的孩子。”
安如意沒想到安二夫人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她娘分明告訴她,她姑母因為哀毀過度已經神志不清了!
安如意心裡頭有點發慌,喊道:“姑母……你真的忍心看著表弟在下頭孤苦無依嗎……”
安二夫人這次不止是眼珠子看著安如意了,她慢慢的轉過脖子,直勾勾的看著安如意。
安如意被安二夫人的眼神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她忍不住有些瑟縮:“姑母……”
安二夫人嘴角卻突然勾起一抹笑:“意兒,不愧是姑母的好侄女兒。你說的對極了。”
安如意心中大喜,正要說什麼表一下忠心,就見安二夫人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把刀舉起來刺向安如意,面目尤帶著笑:“那你就下去陪白兒吧!”
刀光凜然,安如意看著那近在咫尺的寒刃嚇得腦子裡一片空白,竟是躲都忘了躲。
靈堂裡的丫鬟們被這變故驚得紛紛尖叫起來。
千鈞一髮之際,地上一個蒲團被人踢起來直直砸向安二夫人手中的刀,將刀子擊落。
一旁驚慌失措的婆子丫鬟們這才反應過來,趕忙拽住安二夫人,發抖道:“二夫人!”
安如意嚇得腿都軟了,跌坐在地,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手腳並用的往後倒退爬去。
她從來沒有想過,安二夫人,她的嫡親姑母,竟然要殺她!
聞訊趕來的平國公一臉肅穆,見靈堂裡頭安二夫人被一堆丫鬟婆子按住,安如意瑟縮在角落裡頭瑟瑟發抖,而謹王姬謹行,正沉著臉,同方菡娘站在一旁。
方才也是姬謹行,方踏入靈堂時,看到安二夫人不對勁,一腳踢飛了蒲團,這才救下安如意一命。
平國公心裡頭叫了聲僥倖!
僥倖謹王殿下現在是自己人!
真是僥倖!
平國公朝姬謹行拱了拱拳:“讓殿下見笑了。”
姬謹行微微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方菡娘也沒有說話。
本來她是來陪著姬謹行給阮楚白上柱香的,誰知道會遇到這種事。
平國公又看向安二夫人,他狠不下心去呵責一個剛失了獨子的母親,他只得沉著臉,囑咐道:“把二夫人請回去休息,請大夫去給二夫人把把脈!”
安二夫人這才劇烈的掙扎起來:“大哥!我不走!是安如意自己說的!她說我兒在下頭孤寂,她願意捧著靈牌進門!那還不如讓她下去陪我兒!”
又是安如意!
平國公眉頭都沒抬一下,一雙厲眼掃向丫鬟婆子:“還沒快送你們二夫人回去?!”
丫鬟婆子們哪裡敢違背平國公的話,忙強拉著安二夫人出去了。
安二夫人饒是不死心,被拉走之前,還淒厲的大喊一聲:“安如意,我兒在下頭等你!”
聲音猶如地底下吹來的陰風,安如意渾身抖了抖,“哇”的一聲哭出來,又忙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