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於一直關著我吧……我的孩子還在生病呢,我得過去看看他……”
那婆子臉上的憐憫之色更重了,她道:“這位太太,節哀……”
這話一出來,孔氏腦子還有些轉不過來,一夜沒有好好休息,她腦子還有些懵懵鈍鈍的。
節哀?節哀什麼?
難道,是這婆子得了訊息,那方菡娘還想著要把她關一輩子不成?!
孔氏後知後覺的想著,急了:“嬤嬤,怎麼能這樣?!我到底是犯了什麼錯,那位表姑娘再怎麼不講理,也不能就這樣把我一直關在這兒啊!……二老爺呢?!我要見二老爺!”
二老爺?
二老爺此刻大概正在二房側院裡頭抱著那位夭折了的小公子哭呢。
兩個婆子對視一眼,其中有個婆子嘆了口氣,想著好歹是當孃的,總不能自己孩子去世的訊息也瞞著她。她同情的看著孔氏:“這位太太,節哀吧,昨兒阮二老爺帶回來的那位小公子,去了。”
孔氏渾渾噩噩的腦子裡,反應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什麼叫“去了”。
她的臉色一下子變成了驚駭的灰白。
“去了?!……不可能,不可能。”孔氏喃喃的叫著,“你一定是騙我的!一定是騙我的!……華兒怎麼可能會死!”她大聲的駁斥著,彷彿這樣,那婆子說的就是假話一般。
“華兒不會死的!”孔氏大聲道,聲音因著太過著急,顯得又尖又利。
兩個婆子都沒說話,看向孔氏的眼神都很是憐憫。
孔氏腦子裡彷彿被人打了一棒子。
她寧可那兩個婆子同她吵起來。
眼下那兩個婆子這般同情的望著她,讓孔氏心裡頭越發的意識到——她們說的,是真的。
她的華兒,沒了?
“啊!————”孔氏尖叫了一聲,瘋了般的用力推開眼前的一個婆子,衝了出去。
力道之大,那婆子竟被她推的摔到了地上,痛嚎了一聲,“我的腰啊!”
另外一個婆子急了,不知道先去攔孔氏還是先拉摔在地上哀嚎不斷的同伴。
這微微一猶豫,孔氏已經拉開了外間的門,跑了出去,快得很,眼看就追不上了。
這婆子心裡頭一頓,把地上的同伴拉了起來,摔著的那個婆子一手扶著腰,顫巍巍的站都站不穩了,破口大罵:“喪良心的娼婦!老婆子好心告訴她她兒子沒了,不知道感恩也就罷了——竟然還推的這麼狠!哎呦,疼死我了!”一邊罵,一邊哎呦哎呦的痛叫著。
旁邊扶著她的婆子跺了跺腳:“哎,你這老貨,先別喊了!讓那婦人給跑了!不行,我得找個人去跟表姑娘通稟一聲!”
一提到表姑娘,扭到了腰的婆子哀嚎聲都消了下去,想想辦事不利的後果,不由得嚥了口唾沫,只一個勁的催她:“快去,快去!”
……
二房側院的屋子裡頭,跪了兩個人,一個是阮二老爺的長隨阮雄,一個是昨晚的值夜丫鬟百靈。
阮二老爺此時心情悲痛無比,並沒有精神理會他們。
府裡頭的大夫,正站在床前,檢查著孔楚華的屍身。
阮二老爺站在一旁,聽得大夫說:“…寒氣入體,小公子已經去了。二老爺節哀。”
阮二老爺身體搖晃了下,差點沒有站穩。
儘管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聽到大夫宣佈時,阮二老爺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阮二老爺方才已經哭過一場,五十歲的人了,痛失幼子,心中哀痛可想而知。
他強忍心中悲痛,愣呆呆的坐在床邊,一言不發。
屋子裡頭一個機靈的小廝上前送了大夫出去。
屋子裡頭的氛圍沉悶的像是要壓死個人。
孔氏跑了不久,看守的婆子大概是怕方菡娘怪罪,連忙去了芙蕖堂求見方菡娘,在方菡娘屋子裡頭跪著磕起了頭,把事情交代了一番:“…讓那孔氏跑了出去,還請姑娘責罰。”
方菡娘揉了揉額心,今兒一個兩個的,都在不停的給她磕頭。
她看了秋珠一眼,方才剛讓秋珠往額頭上塗了著藥膏,眼下看著還好了些。
方菡娘抬手讓那婆子起來:“算了,這事我知道了。本打算在這事情完了後給你個紅封,也算是勞煩嬤嬤一場。然而眼下出了這紕漏,讓那孔氏跑了出去,若是她再去二房那邊鬧事…我若給了你紅封,怕是其他好好幹事的人會不滿了。功過相抵,嬤嬤,這次我就不說什麼了。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