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之前李彤花提起過的,上次這方姑娘帶了一小罈子果脯過來,自家主子沒讓人試毒就吃了,也是讓他不知道說啥好。
青禾說著,小心的把那葡萄酒放到了一旁的小几上。
姬謹行手上就頓了頓:“她傷好了?”
“看著倒是無恙了。”青禾答,自然明白姬謹行問的是方菡娘。
姬謹行心裡卻道,這才幾日,即便那藥膏再好,也斷然沒有這麼快就好的道理。
青禾在那邊已經打算告退了:“主子,沒別的事那我出去喝酒去了啊。”
姬謹行把筆擱置在了筆架上,淡淡道:“一起。”
青禾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
要知道,他們主子一碰上公務,那可就是個活脫脫的工作狂鐵面閻羅王啊。
這還是在寫奏摺的關鍵時刻……
竟然?
青禾再一次在心底重新整理了方姑娘可真是了不得的認知。
院子裡,方菡娘坐在石凳上,總算覺得背上疼痛好了些,她身子微微前傾,右臂支撐著身體大部分重量倚在石桌上,樣子雖然不能叫失儀,卻也有些微微的不協調。
姬謹行跟青禾從院子後面出來,就見著眼前這副樣子。
一身男裝的方菡娘,原本如水般溫柔的柳葉眉,畫得微微上揚,顯得臉龐稍微凌厲了些,她半倚在石桌上,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趙四說著話。
方菡娘這副男裝的模樣,姬謹行是曾經見過的。
趙四一抬頭看到了姬謹行,連忙起身行禮:“主子。”
方菡娘聞言抬頭,看見姬謹行,心裡慌了一下,面上卻依舊一副鎮定模樣:“你來啦。”
姬謹行“嗯”了一聲,從從容容的繞過石桌,坐到石凳上,看向桌子上的葡萄酒:“你釀的?”
儘管是問句,語氣卻波瀾不驚的很。
方菡娘點點頭:“嚐嚐?”
姬謹行又是“嗯”了一聲。
趙四看著主子跟這個男裝小姑娘熟稔的對話眼睛都要脫眶了。
這,這,這還是他們主子麼?
竟然還會以這麼平和的態度跟一個小姑娘說話?
趙四從前在京城當差時,至今還記得,有位侯府千金費勁心思在主子面前跟他說話,想引起他興趣,結果他主子連個眼神都欠奉,最後氣得那位侯府千金哭著跑了。
再看看眼前……
趙四覺得自己大概是眼睛出了問題。
方菡娘把自己面前那杯推過去:“我還沒喝。”
姬謹行不置可否,伸手握住了酒盞。
方菡娘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看著姬謹行,看著他那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握住了那和田白玉酒盞,端了起來,杯中澄澈的紅色微微盪漾,姬謹行薄唇微啟,一飲而盡。
本來趙四覺得這個小姑娘可能要碰壁了,且不提試毒的事,畢竟他家主子的潔癖他們這些部下可謂是人盡皆知。
可誰知道……他們主子竟然,接過了那酒盞,還端起來一飲而盡了?
……趙四覺得自己大概是暈頭了。
方菡娘也覺得自己有些暈頭。
美色誤人啊……她心裡直嘀咕。
“不錯。”姬謹行淡淡道,“比從前喝的那些,都要醇香甘甜一些。”
方菡娘覺得得了姬謹行這麼一句誇,走的這些遠路,忍的這些疼,都算是值了。
她面上雖然還是鎮定自若,身體卻放鬆了下來。
青禾覺得,他日後對這位方姑娘,還要更熱情一點才好……心裡一邊這麼嘀咕著,一邊走了過來,拿起個倒扣在茶盤裡的酒盞,又用酒罈倒了一杯,一喝,雙眼也放起光來:“好酒!雖然口感娘了些,但比起之前喝的那些葡萄酒,不知道要好到哪裡去了啊。”
趙四聽了將信將疑的也喝了眼前這一杯,喝完也是讚不絕口的很。
方菡娘算是徹底放下心來,笑盈盈的推了推眼前的酒罈:“喜歡就多喝一些,這酒不怎麼上頭。”
青禾跟趙四喝的興起,青禾索性喊來個暗衛,給了他一錠銀子,讓他出去幫忙買些下酒菜回來。
那暗衛無語的看了眼坐在一旁似是沒聽見的主子,小聲的對青禾道:“大人,您這是涉嫌瀆職啊。”
青禾笑罵道:“你小子,沒看見主子都沒說什麼嗎?快去快去。”
那暗衛這才苦著臉,一個騰身,身形幾起幾落,踩著瓦片慢慢行遠了。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