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過年的時候,她很想擔任點燃香塔和盤盤香的任務,可是母親都推開她,然後笑眯眯地將火柴遞給賈嘉聰,一定要讓他點燃。母親和父親看著賈嘉聰認真點火的樣子,臉上會有說不出的滿足。
班車一路停停走走,不斷有人上下,說的話又急又快,肖謹連一個字也聽不懂。蘇惠縮在座位上,把臉衝窗戶外面,不想讓別的人看見她的臉。肖謹發現出城後在一個小站上的年輕男子不斷回頭看向自己的方向,還跟旁邊的人說著什麼。
肖謹戳戳蘇惠,“那是不是你認識的人?”
蘇惠別開臉,冷冷道:“不認識!”
肖謹聳聳肩,既然她不想承認那就算了。
那男子撥開人群走過來,一張青春洋溢的臉,試探性地叫:“姐!”
蘇惠臉白了一下,再裝不下去,扭頭道:“是嘉華啊!”
男子又興沖沖地說了幾句什麼,肖謹並沒有聽明白,扭頭看蘇惠,蘇惠也不給他解釋,徑直用鄉音跟那個男子說話。兩個人說了半日的閒話,蘇惠的臉慢慢紅起來,然後微微一笑。肖謹一愣,這一路上都兩天了,就沒見蘇惠笑過,眼前這個小子給蘇惠說了什麼?肖謹疑惑地抬頭看眼前的人,臉慢慢地冷下來。
班車到站,眾人一鬨而下,蘇惠坐了半晌,看人都下完了才拎行李下車,那個男子又衝上來說了幾句,便跑開了。蘇惠還站在路邊看了他的背影半晌,肖謹極度不爽,將行李丟在街邊,問道:“那個人是誰?”
“弟弟!”蘇惠說了兩個字再沒多說。
肖謹打量眼前這個熱鬧的小鎮,班車停在小河邊的小車站邊上,過橋便是貫穿小鎮的一條主要街道,從橋頭一直延續到鎮中心均是樣式齊整的四層小樓,一層均是門面房,來來往往購物的人不少。街道兩邊都有三四米寬的人行過道,這些過道上密密麻麻堆滿了各種式樣的摩托車,街道上也有不少轎車,因為鄉鎮無人指揮交通,鎮中心堵塞得一塌糊塗,各樣車輛來往交纏,行人串雜其中。
蘇惠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吧!”
肖謹又拎起行李,跟著蘇惠從摩托車的海洋裡穿過,最後停在一個樓房前。這個房子並不是那種普通的四四方方千篇一律的建築格局,而是修成了兩層西式的洋房,前面是一圈雕花的圍牆和大門廊柱,從圍牆看進去又是大露臺的造型,四邊窗戶,屋頂一個小小的飛馬雕塑,這個房子在當年想必很是出挑,可惜現在看去原本雪白的粉刷已經變黃,庭院寥落,幾處破損的地方也沒有修復,又被周圍的高樓遮擋住,早已無當年的氣勢。
“就是這裡?進去啊。”肖謹催促著蘇惠。
蘇惠伸手顫抖著推開臨街的院門,門慢慢開啟。一個婦女從後院轉出來,然後站在院子裡不動。
肖謹就發呆地看著那個婦女高聲往樓上尖叫著,扯著蘇惠進去,蘇惠被拖得一路踉蹌著進了大門,不久後又是一聲婦女的尖叫,然後一路吵鬧。肖謹摸摸額頭,看看手中的行李,還是乖乖地走進客廳將行李放下。
客廳儘可能地寬大,角落一道小門通向後院,還能看見後院種的植株。客廳中央一組沙發,樣式老舊,牆壁邊上一組高電視櫃和電視,上面零散地放置了供臺、燭臺、香鼎,牆壁上貼了不少財神之類的年畫,最頂上居然還有毛澤東及十大元帥的像。這是一個普通的家庭,從裝修上看不出什麼暴發戶的氣勢,連地板也沒有刻意地處理,僅僅是淺色的地磚而已,而房子中還有用禪香經年燻出來的香味兒,不濃不淡讓人安心。肖謹微微一笑,他喜歡這個房子!
第八章 歸途(8)
蘇惠被那個婦女扯到樓梯口,另一個頭發盡白的婦女站在樓梯上死死拉住蘇惠不放手,一個矮壯的老者站在一邊,臉很嚴肅卻也有幾分掩飾不住的喜悅。四人圍成一圈,又哭又笑了半日,蘇惠全身僵硬地被兩個婦女拖來拉去,眼睛卻不斷地看向一邊的老者。肖謹知道,那便是蘇惠的父親蘇昌明和母親張桂玉。
蘇昌明衝蘇惠說了一句話,蘇惠掙開張桂玉的糾纏,招手讓肖謹過去。肖謹挺挺胸膛,笑嘻嘻站在蘇惠身邊,蘇惠說了一句話,蘇昌明的臉立即變得很難看。
肖謹忙道:“叔叔,我是肖謹,這幾年都和蘇惠生活在一起。”
蘇昌明鼻孔微張,牙幫子咬得死緊,吐了幾口氣沒回轉過來,一張手,巴掌就向蘇惠揮過去。肖謹發愣地看著那頭髮盡白的張桂玉尖叫著撲過來扯開蘇惠,衝蘇昌明又吼又叫。肖謹恨不得自己長了一雙翻譯機的耳朵,明明知道這事情跟自己有關,卻聽不懂,語言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