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的藥汁沾上嘴唇。
閉上眼,將心一橫,一仰頭,可最後還是放下了手,天知道我有多捨不得,多想為他再生一個兒子,可為什麼偏偏要是這個時候?
就那樣呆坐了許久,微一轉頭,不知何時,他竟已站在門邊,滿眼痛苦之色看著我。
我驚得站起,慌張地道:“胤禩,我……”
他緩緩走了過來,眼裡痛苦之色更甚,將手裡的藥碗遞給我,輕嘆道:“你那碗藥已經涼了,給你換了熱的。”
我驚恐又內疚地看著他,他這樣的表情,是知道我手裡的是打胎藥吧?
他換過我手裡的藥,垂了眼不看我,聲音裡卻已難掩一絲苦澀,“服過安胎藥早些睡吧。”說完沉沉嘆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直到半夜,他也未回房來,我去書房找他,卻見他醉倒在後花園的涼亭裡,小路子一臉擔憂,守在一旁。
我暗歎一聲,快步走過去,心疼地喚著他,“胤禩……”
他被我搖得似醒非醒,滿臉通紅,閉著眼,口裡含含糊糊地叫著,“一個個都跟爺作對,連爺最喜歡的人都……都一樣……,將他打死,打死……”
我怔了怔,向小路子看去,“爺說將誰打死?”
小路子苦著臉道:“白天裡,內務府那些人又去李延禧家鬧事,爺本已代他們應承下來,那護軍九十六卻去皇上那密告了幾人,爺當時在這裡喝醉了,聽到這事,就神智不清嚷著要將他打死,結果……賀總管就命人將他杖斃了。”
第191章 第一八九章 革爵
護軍九十六被杖斃之後,胤禩遭宗人府參奏,之後胤禛從每旗之中抽調了兵馬圍在我們府邸周圍,日夜監視,還從上三旗侍衛內每日派出四人,跟著胤禩出入行走。
正月初五,大概他覺得時機已經成熟,將胤禩、胤禟及蘇努革了黃帶子,從宗室除名。
沒了,廉親王、八貝勒、八皇子、黃帶子,一切輸家不應該有的,統統沒了。
胤禩時常很沉默,總是緊皺著眉頭想事情,看著我的眼裡也掩藏了內疚和擔憂。我也不太說話了,也時時皺著眉頭想事情——想我的身後事。或許下個月,我就要離開人世了,再不能陪著他,無法陪他到最後,餘下那些痛苦的日子,我都不能在他身邊了。
該來的很快就會來,是時候要把該交代的話留下了。
我先找來了賀總管,向他道:“前幾日我讓你清算府上財產的事,你要抓緊去辦了,與其以後被抄了被封了,不如現在多換一些出來,到時候全部分給下人們,有些佐領和旗下包衣會被撤去其他王爺、貝勒那裡服侍,生計不用愁,但他們在府上服侍多年,有功勞有苦勞,一定不能待薄了他們,餘下那些會被遣散的下人,恐生計也難有著落,你要多分一些給他們,讓他們能夠養家餬口。具體如何分配你要好好想想,這事就拜託你了。”
他一臉難過之色,哽咽道:“福晉放心,奴才一定記著你的囑咐。”
我點了點頭,將一本紅皮簿子遞給他道:“這筆銀子是從前我和九爺在江南經營所得,全部用於安頓他府上的人,如何支出我已詳細列明,也請你一併辦一辦了。”
他雙手顫抖著接過,語聲更加哽咽,“福晉快不要如此客氣,奴才一定用心去做。”
我想著要交代他的事也差不多了,輕聲道:“行了,你下去吧。”
他走了之後,我又將蔻兒叫來,領著她到正院西面的一間側屋,指著裡面幾口箱子道:“這些是我的嫁妝,還有從前太后、先帝賞賜的一些東西,我這幾日整理出來了,零零碎碎還是不少,左邊兩箱是給府上所有丫鬟和嬤嬤的,正院和西院房裡各一箱,右邊這四箱,分別是給你、白柔、潔兒和娟兒的,日後你們離開府上,這些東西應該夠你們一生衣食無憂了,我無法幫你們物色好的人家了,又或當是我為你們備的嫁妝。”
“福晉,不要……”她忽然跪在地上,淚流滿面道:“奴婢什麼都不要,只要繼續伺候福晉。”
“你起來。”我拉她站起,輕笑道:“這事我就交給你了,先別對外張揚,知道麼?”
她一直抽噎個不停,良久才順過氣,忍著眼淚點了點頭。
回到房裡,我又叫來了文素。她似已從我的神情中看出了什麼,還不等我開口,便已跪下道:“不管發生何事,奴婢都不會離開福晉和王爺。”
“嗯,我知道。”我扶她起來,微微笑道:“所有人中,我最信得過的就是你了,所以我將最重要的事託付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