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麼?前幾日皇上還在朝堂上當著文武百官譏諷廉親王偽孝,便是暗指你們奢靡鋪張。”
我愣了愣,這事倒沒聽胤禩說過,這時聽到,忍不住大笑起來,“這是花我們自己的銀子,奢靡鋪張礙著他了?文武百官心中怕還暗笑偽孝也比逼母不孝好吧?保泰大哥定不知道還有更諷刺的事,德太妃臨終之前對我說最羨慕的人就是良妃了。”
他忍俊不禁,哈哈笑起來,片刻又擔憂地道:“不過還是小心些,別讓皇上抓著話柄。”
“這事沒法理會他。”我淡淡道:“胤禩沒對我說過要減些什麼,良妃每年祭日他一向最重視的,恐怕就算要被皇上責罰,他也不會讓良妃的祭禮草草了事,是真孝還是偽孝我最清楚了,這件事上我不會勸他。”
他見我這麼肯定說了,只嘆了一聲,便不再多言。
大祭過後,胤禛也沒拿這事找我們什麼麻煩,想必他當日也是無事找事,看胤禩不順眼就隨便想了個名目在眾人面前數落他。
我們無事,不過就不知胤祹倒了什麼黴,從郡王降為固山貝子,年後又降為鎮國公。
四月,輪到胤俄,被革了爵,遭拘禁起來。胤禩探望他回來,一副煩悶不堪不願說話的樣子,安安纏著他逗他,他也無半點笑容。
安安撅著嘴生悶氣,哼聲道:“阿瑪壞,不理安安,安安也不理你了。”
我把她從胤禩身邊抱開,笑道:“阿瑪現在在想事情,你乖乖地去找雲諾哥哥玩。”
她一臉不樂意被我打發走了。
我坐進胤禩懷裡,伸手輕輕撫著他緊皺的眉頭,低聲道:“胤禩,別這樣。”
他抓著我的手緩緩移下來,放到唇邊,眉頭皺得更緊。良久長嘆了一聲,“今日去見十弟,他只說了一句話,說恐怕兄弟們會一個接一個遭殃了,要我保重。本來我一直心中有數,也未覺得怎樣,但今日聽了他這話,只覺得很是淒涼。”
我抽出手,又撫上他緊皺的眉心,輕聲道:“胤禩,沒事的,縱然革爵停俸,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就怕你到時候都……”他忽然頓住口,將我緊緊抱在懷裡。
我知他是在擔心我日後處境,笑了笑,岔開話題道:“子妍再有兩月就要出嫁了,嫁妝我都準備好了,你要不要親自看一看?”
子妍是康熙四十七年的時候毛氏為他生的女兒,現在馬上就快滿十六歲,已經和孫五福定親,大婚之期就定在六月。那女孩兒文靜端莊,跟毛氏一樣無慾無爭,我倒是很喜歡她,自我和沭敏合魂以後,她就是我帶在身邊撫養,雖然後來有了諾兒和安安,但對幾個孩子我基本還是一視同仁,不像胤禩專寵那個妖孽安安。
這次她大婚,嫁妝都是我親自督辦的,胤禩嫁女一定要風風光光。
胤禩似在想心事,沒聽見我說話,我又問了他一遍,他才回過神,笑了笑道:“不用看了,你準備的我當然放心。”
我將頭靠在他肩上,輕聲問:“子妍要出嫁了,你可是有些捨不得,很傷感麼?”
他沉默不語,良久嘆了一聲,“這個時候,她嫁出去也是好事。”
我知道他的心事,嫁出去的女兒就是別家的人了,就算胤禛要和我們清算舊賬,也連累不到她了。
我本是想提這喜事來讓他開心些,沒想到適得其反,他反而更加沉默了,我也一時無話,只陪他靜靜坐著。
過了十多日,胤禛開始拿蘇努開刀了,革了他的貝勒爵位,將他的佐領也撤了出來,還命他及其家人在十日內遷出京城,往山西右衛去。
再過了幾日,九福晉的父親被革了職,發往外地。
每當胤禛動這些人的時候,都將胤禩召去責罵。雖然還沒有對他怎樣,但我知道離那一天也不遠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而今的我們就像是那風雨飄搖中的小舟,隨時都可能被巨浪覆沒。
十一月,亦像是一個被詛咒了的月數,良妃、晨風、百里曦的死忌,前後只相差幾日,而今,蘇努因為流放,重病不治,也已死在山西右衛。想那蘇努宗室一門,也是顯赫一時的望族,他的曾祖正是努爾哈赤的長子,還在順治時期,他就被破例封為鎮國公,到了康熙朝,先後出任過宗人府左宗人和盛京將軍,頗受重用,沒想到最後竟是被迫流放,客死異鄉,死時不知有多淒涼。同月,裕親王保泰也因從前和胤禩交往密切而被革了親王爵。所有不好的事,統統湊在一起,胤禩整日煩心,終是病倒了。
我向大夫詳細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