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還是覺得事態嚴重,正要和他好好溝通下這個問題,他卻“噓”了一聲,低聲道:“安安睡著了,有什麼話明日再說吧。”
我只好把話忍了回去,躺下繼續睡覺。
第二日,安安的病有些起色了,因為孟軻和孟夫人一直惦念,我就回了一趟孟府,讓他們放心,哪知一沒看著那鬼丫頭,尹嬤嬤又管不住她,她就跑去找諾兒玩,結果出門吹了風,到晚上我回家的時候,她病情卻加重了,還發著燒,又開始胡言亂語,對著我又哭又鬧要見胤禩,還說阿瑪再不來就見不著她最後一面的胡話。
我知道胤禩最疼女兒,明知她病著,往日一下朝就回來陪著她了,若沒什麼大事不會在外逗留,定是有什麼事發生了,我心裡焦急,立刻叫了小路子來問:“爺去哪裡了?”
他低聲答道:“爺自早晨進宮,到現在還沒回來過。”
我微微一驚,不祥的感覺頓時湧上心來,急道:“那快去打探下,是不是被留在宮裡了?”
他立刻點頭出去了。
我心急如焚等著,安安哭鬧個不停,她現在犟起來,見不著胤禩,誰的話都不聽,不管我怎麼哄,她都不理,在床上又翻又滾,非要見胤禩。她這一激動,咳得更厲害,到最後都咳出血來,我不得已只能讓大夫用迷藥將她迷暈了,讓她暫時安靜下來。
感覺時間過了很久,小路子回來了,帶著哭腔道:“爺沒在宮裡,被皇上罰在太廟前跪著,不知還要跪多久。”
我眼前一片眩暈,心被狠狠揪緊,一陣一陣抽痛。果然是輪到向他動手了。
小路子緊張地盯著我,小心翼翼道:“福晉……”
“是何事被罰?”我深吸了口氣,用力按著胸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奴才不知。”他低垂了頭,小聲道:“奴才這再去打探。”
“算了。”我沉沉嘆了口氣,既然罰他,總能找個理由的。
我讓轎子在離太廟不遠的地方停下,讓他們回去,小路子隨我向太廟走去。
巍峨的殿宇,在夜色中透出猙獰的輪廓。
我只能遠遠看到前殿外胤禩孤清的背影,雖是跪著,背卻筆直。一剎那,那麼刺痛雙目,淚水奪眶而出,簌簌落下。
守在院牆外的侍衛上前道:“福晉,你不能進去。”
“我不進去。”我站著未動,淡淡道:“我就在這裡。”
他似怔了怔,有些奇怪地看了我兩眼,又轉身走回原處。
我什麼都做不了,不能改變胤禩的命運,不能幫到他一絲一毫,就連他被罰跪在太廟前,我都無法走過去見他一面,我只能站在這裡,遠遠看著他,陪著他。
不知何時,天上竟下起了雨,秋風悲,秋雨涼,人倒起黴來真是所有不順一起來。
小路子抬頭望天,焦急地向我道:“福晉,回去吧,這雨會越下越大的。”
我搖搖頭,仍是未動一下,淡淡道:“小路子,你回去吧,不用陪著我,我要等爺一起回去。”
他低垂了頭,哽咽道:“奴才也不走,奴才留下來照顧福晉。”
這時,守在外面的侍衛都向裡站了些,剛好在牆下能夠躲雨。
雨果然越下越大了,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眼前一切變得越來越模糊,我睜大眼盯著遠處,他的背依然筆直。
先前攔我的侍衛似有些看不過去了,冒著雨上前道:“福晉到牆下來避一避雨吧,只要不進院內就行。”
我搖了搖頭,伸手解下披風,遞向他懇求道:“你幫我帶進去給八爺好嗎?”這披風雖然不厚,但布料很特別,是西方傳教士帶來,禮部的人送給胤禩,我看還有些防水,便讓人做成披風。
他微一猶豫,伸手接過,點了點頭,轉身欲走。
我補充道:“你就說是我讓人送來,不必讓他知道我在外面。”
他微一怔,又點了點頭,匆匆而去。
半夜,天越來越冷,我連著打了幾個噴嚏。忽然想起了初入宮時,在十五公主院裡罰跪,也是這樣的雨天,頭腦忽然很清醒,所有看不明看不透的事,一夜之間全頓悟了。不知此時胤禩會在想些什麼,會不會也將很多事看透了,看開了,看淡了?
正無比清醒的時候,養心殿大太監焦進帶著兩個隨從太監撐著傘來了,這次他見了我倒變得畢恭畢敬了,慌忙吩咐人給我打傘,又規規矩矩行了禮道:“皇上命奴才來請廉親王福晉入宮。”
我仍是遠遠看著胤禩,目光未轉動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