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你……到底是誰?
是誰……
是誰……
空茫的白霧裡迴盪著他焦急的語聲,他用力地揉眼,想看清楚那女子的身容面貌。可是手掌卻傳來劇痛。他低下頭去,有尖銳的刀鋒刺透手心,在那扭曲的命運線上,狠狠劃下一刀。
紅色的液體在無法看見的地方滴落,溫熱地劃過周身。眼前的景物扭曲著,他感到一陣陣眩暈。
女子早已消失不見,任他如何呼喚也再不出現。
然後他站在那裡,怔怔地笑了起來,又怔怔斂了笑容。
夢中的希望總伴隨著絕望逐漸隱退,左胸房有劇烈的鼓譟之聲,他探手重重按壓其上,一雙深邃檀黑的眸子裡,再也讀不出歡喜或者憂傷,空濛的眼神,模糊了生死愛恨。
瓏夜平靜地睜開眼,呼吸一如平素一般沉穩,絲毫沒有因為夢中所見而擾亂心神,只是那雙子夜般的眼睛裡,掠過一抹黯然。
夢中的女子一遍一遍消失不見,徒留下他一次一次在夢醒後迷茫惘然。這許多年,他便是重複做著這相同的夢,一直一直,一遍一遍。從床榻上翻身而起,他為自己斟了一杯隔夜的冷茶,冰涼的液體滑入咽喉,將夢中遺留的最後一抹困惑驅散。他轉頭,看向窗扉之外,東方,有流金之色逐漸泛起,片刻之後,便光華萬丈。
……
好痛!
四肢百脈與那流竄在血液裡的劇痛,讓珠兒驟然睜開雙眼。
為什麼……為什麼身體這樣疼痛
“這是……哪裡?”
她想發出聲音,奈何咽喉處傳來燒灼一般的疼痛。珠兒緩緩撐起身子,轉頭環顧四周,這是……一間佈置得極其簡單的房舍。
耳畔傳來嫋嫋笛音,那音色嗚咽低轉,竟不似一般笛音輕快嘹亮。
清幽笛音將她的思緒喚起,珠兒回憶起昨晚那峰迴路轉的種種情形,困難地吞了吞津液,強忍著周身的疼痛站起身來,踉蹌著用力拉開了房門。
然而門外的景色,卻讓她一時怔住。
晨曦的橘色霞光映在有著金紅色樹葉的林子裡,一個黑衣的男人立於一塊平坦的巨石上。修頎的背挺拔筆直,猶如一柄鋒利的劍,淵渟嶽峙一般的氣勢,也隱隱散發出來。一縷幽然的笛音極細、極低地響起。笛聲幽咽淒涼,仿若喁喁低訴。不知為何,那曲調讓珠兒心中莫名地熟悉,腳步不由自主地挪動,她輕聲來到男人身後。
聽見響動,那笛音便停了下來。
男人側過頭來,髮色烏黑,眉眼峻冷,他便是昨夜那憑空出現,將發狂的小九重傷的術師瓏夜。
“你剛才吹的是什麼曲子?”
她下意識地張口詢問,因為喉嚨疼痛,聲音有些低啞。
瓏夜執笛負手不語,彷彿並未聽見她的問句。
“我只是覺得很是熟悉而已……”珠兒看了看他,又抬頭環顧四周,“這裡是哪裡?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你、你把我的同伴怎麼樣了?”
一連串的疑問惹得男人臉色如同嚴霜,冰寒的目光從她面上掃過,然而發問的少女卻似無懼無畏,小巧的下巴微抬著。晨曦映照在她嬌小瘦弱的身子上,為她鍍了一層細緻的金邊。
“你為什麼不說話?”珠兒不死心,嬌容之上滿是倔強的表情,“你到底是誰?”
“唉唉,我說你就別問了。”身後驀地響起少年的嗓音,珠兒回頭,看見漂浮在半空的金髮蒼梧。
微微彎下身伸出攏在廣袖中的手,少年瑰色的唇瓣開闔,咯咯笑道:“瓏夜惜字如金,十天半月不說一句話也是常事,你這樣不停地發問,他定然討厭死你了。”
“哼。”瓏夜發出一聲冷哼,厲眸掃向蒼梧,卻依舊無話。
“哎啊啊,你看,他果然生氣了。”蒼梧有些心虛地吐吐舌頭……莫不是被瓏夜知道了?
心中思忖著,他忽然轉頭,雙手叉在腰上,昂了下巴對珠兒道:“你不要在這裡打擾瓏夜,跟我來。”
言畢,他便攫住珠兒細瘦的臂膀,竟將她連拖帶拽帶回了先前的房中。
進得房裡,珠兒便揮開蒼梧的手,再次發問:“既然他不肯說,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的同伴去了哪裡?”
“哦,你是說那個紅衣狐狸精麼……”蒼梧驀地咬牙切齒,“被一個有龍陽癖的混蛋救走了!”
“龍陽癖……混蛋?”
“聽口氣像是他哥哥啦!”少年暴跳如雷,“換下一個問題!”
珠兒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