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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夜的身體似乎微微顫動,然後他的手支撐在了旁邊的桌子上,彷彿站立都有些困難了一般。
“父皇!”少年有些慌亂了,想要上去扶他。
祁夜微微擺手,拒絕了攙扶,他還是如此,曾經重傷害怕要死了他都不允許任何來扶他……如今也是一樣的。
能在他受傷,絕望,傷心時攙扶住他手臂的人,永遠只有一個人。
戚默。
心口忍不住疼了起來,祁夜微微咳嗽了兩聲,少年擔憂的站在一旁,卻不敢輕易上前,因為他知道,祁夜從不允許別人攙扶他的手臂。
“我還沒給你取名字吧?”祁夜突然開口了,口氣那樣的平和。
少年愣在了一邊,曾經這十年來,祁夜手把手的教會了他很多東西,他做得比天下任何的父親都好。
可是他沒有名字,大家都只叫他‘太子’,一個無名無姓的太子,甚至來歷不明,可是他就是祁夜親口冊封的太子,並且祁夜一直以來,也是在這樣培養著他。
他們雖說是父子,雖說一起渡過了十個年頭,可是祁夜從來沒有這樣放下王者的姿態,這樣平和的對他說過話。
少年一時呆愣,點了點頭。
“你雖不是我親生,但是我將整個天祁的未來都放在你的手上。”祁夜幽幽的嘆了一聲,“我答應過她,為她守護這天下和平,不讓亂世在現,不叫這世上再有戰爭,在我有生之年我都會做到……而你,在我去世之後,你也得做到,並且世世代代的傳承下去,要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戰爭,可好?”
並不是命令,還是一種請求。
少年的身子怔住,他十四歲了,很多事情他懂得。
比如他以為的那個母親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知道祁夜說的這一切,都是母親的要求,他堅定的點了點頭,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的道:“我一定會世世代代守護天祁,讓我的子孫以此為目標,奉獻一生,永保天下太平。”
“嗯。”祁夜滿意的勾起了唇角,輕輕的笑了起來。
他轉眼看向眼前的畫像,心裡似乎好好受了一些,他想……這樣的話,她便可以開心的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無憂無慮的生活了吧?自由自在,隨心所欲,和她心愛的人,過她想過的生活。
她一定是這樣生活在這世界上的哪個角落裡,而他便為她守護這一份和平,這樣足夠了。
祁夜不想去想,那朵白蓮究竟會不會開花,在他的心裡,戚默……一定是幸福快樂的活著的,一定是的。
祁夜站穩了身子,幽幽一嘆,聲音威嚴並且莊重的道:“孤要你與你的子孫成為這世界上千古帝王,孤賜你姓氏——帝,名天壑,待孤百年之後……替朕守護這天下,守護一方和平。”
“是。”
少年輕輕跪下,眼神似乎一夕之間變得認真,多了一份那個年紀不會有的責任和穩重。
成長,有時只是一夕之間。
少年記住了,他姓帝,他叫——帝天壑。
*
“火玉姑姑,你不留下來照顧父皇了嗎?”帝天壑站在城郊外的山坡上,這裡山花爛漫,天空一片湛藍,白雲一朵朵悠閒的飄過。
風裡盡是春日裡和煦的花香,叫人神清氣爽。
可是帝天壑早已經成熟穩重臉上隱隱的擔憂,皺著雙眉的他,臉上總有那種掩藏不住的霸氣,冷酷並且威嚴。
明明不是親生的,可是眉眼之間的氣息,卻又那樣的像祁夜。
火玉輕輕的笑了,看著眼前早已經成長得高大強壯的帝天壑,她已經要抬起頭來看他的臉了,她為他整理好了衣領,笑道:“姑姑都已經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再不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你養姑姑一輩子?”
“那又何妨?”帝天壑有些焦急,死死的抓住了火玉的胳膊,他捨不得她走,在這皇宮之中,祁夜常年不問世事,除了朝堂上重要的政事,幾乎沒有人能見到他。
後宮更是沒有一妃一嬪,自從他宣佈帝天壑為太子後,似乎也沒有再敢催促他選妃立後,更不敢再提皇家後嗣的問題。
帝天壑,是這天祁唯一的繼承人,由祁夜親自培養,最終長成一個優秀的帝王之選,叫朝堂文武百官無不折服。
“傻孩子,你已經長大了,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火玉的笑容依舊似火,可是那雙眼睛再沒有當初的明朗,她老了,眼角已經有了皺紋呢,更填了幾分滄桑。
她可以用一輩子的時間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