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曲子令人舒暢,讓本大人好像忘記了這幾日來的煩惱。”
“大人有什麼煩惱呀,不如說給我們姐妹們聽聽,好幫大人緩緩心呀。”女子們那一張張奉承的臉蛋湊到眼前,顧尋芳的眼中劃過一抹精光。
“本大人的煩惱,你們可緩不了!”
“怎麼會呢,我們姐妹可是客人們的解語花,只要大人說出來,姐妹們自然有辦法讓大人高興呢!”
榻上的男子露出了一絲淺笑,這一笑,讓他原本就清秀俊美的面容彷彿蒙上了一層柔光,姑娘們看得心花怒放,不由得捱得更近了。
“今日本大人惹怒了皇上,皇上下令將本大人所有的財產充公了。”
平靜的話語,卻好似一顆巨石激起了千層浪,姑娘們紛紛變了臉色,“什麼?這麼說,你,你已經沒有銀子了?”
這語氣,哪還有方才討好的模樣。
顧尋芳輕輕點了點頭,“是啊。”這無所謂的語氣,讓她們更加惱火了。
不對,就算沒有了銀子,他也還是金牌工匠,往後還有大把的機會可以賺銀子呢,她們可不能因為眼前的小利得罪了官老爺。
“大人放心,太子殿下那般器重大人,往後什麼賞賜沒有呀,也不在乎那麼一點兒銀子。”
眾人紛紛勸慰著,你一言我一語表現著無盡的關心。
顧尋芳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可是,殿下已經除掉了我金牌工匠的頭銜,並說永世不再用我。”
“什麼?這麼說,你已經一無所有了?!”
“是啊,如今,我又變成了當初的那個臭乞丐了!”
姑娘們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眸,“你,你……你這個臭要飯的,來我們花樓做什麼?!哼,還不快滾出去,浪費我們姐妹們的時間!”
眾人一鬨而散,退到門口的時候還不忘回過頭來辱罵顧尋芳幾句,“來人啊,將這個臭要飯的丟出樓去,別髒了我們的地兒!對了,丟出去之前好好的打一頓,真是氣死人了!”
門砰地一聲重重關上,榻上的男子當即傳來一聲淺笑,拿起身前的白玉酒杯仰頭飲下一大口。
“哼。”
他嘴角微微一扯,這些女子,果真是如此,一點都沒有讓自己失望呢,一旦沒有了身份地位,就會將你視為地上的爛泥,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然而他正打算站起身來,卻發現屏風之後的琴音並沒有停。
“你怎麼還在這兒?我可沒有銀子給你。”
錚——
“這一曲,就算琴歡送予公子,望公子往後的命運不必如此多舛。”這聲音猶如那出水芙蓉,竟是比這曲子還要空靈,只是帶著一絲波瀾不驚的死寂。
顧尋芳有些驚訝,“你不氣惱我浪費你的時間?”
哪知道,屏風之後卻傳來一句嘲諷的笑,並沒有回答他。
“你不厭惡我是個臭乞丐嗎?”
那女子站起身來剛要離開,隨後微微一頓,“琴歡也是一無所有,與乞丐有何差別?不過,公子卻還有自由。”
顧尋芳嘴角一僵,發現居然無從反駁她的話,還是第一次有人能讓他無話可說。
“琴歡,你還在裡面做什麼?快些出來!”
外頭傳來了嬤嬤惡狠狠的聲音,想必那些姑娘們已經跑到她那裡告狀去了。
門突然被一把甩開,立刻衝進來數名壯漢,他們凶神惡煞的在屋子裡找著那個一無所有還敢踏入花樓的膽大男子,嬤嬤已經衝了進來,一把抓住了屏風之後的女子帶了出來,“快走,給這種臭要飯的彈琴簡直是降低我們花樓的水準!”
她最恨別人不聽自己的命令,而這個琴歡便是其中一人。若不是看在她彈得一手好琴,也有幾分姿色,否則就她這張不願意多開口的小嘴,定是不得客人喜歡的。
要知道她一手訓練出來的姑娘,都懂得如何極盡所能的討好客人,往他們的口袋裡儘可能的掏出銀子,偏偏這個琴歡,裝清高扮冷淡,膈應誰呢。
嬤嬤惡狠狠的瞪著那女子,一想起之前自己對那個一無所有的臭要飯的如此殷勤,沒想到對方只是耍弄自己,嬤嬤便覺得心中怒火難以遏制,便將一切發洩到了琴歡的身上。
“你說,誰是臭要飯的?”
這時,那不悅的聲音響起,嬤嬤當即冷笑一聲,“當然是說你呢!什麼金牌工……”
哪知道她一轉過臉來,就看見顧尋芳的手中抖動著一疊厚厚的銀票,慵懶的靠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