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奴才不敢妄斷長公主。”
“說說看,怎麼個不敢妄斷?”
“奴才看不透長公主。”
安宣帝轉過身,輕笑:“仁之,這天下,還有你看不透的人麼?”
宮裡的戲照舊演,只是主角換成了我。
皇帝三番四次傳召,對我慈愛連連,賞賜不斷。我如坐針氈,無事獻殷勤,必有陰謀。可我能怎麼辦,離家出走?不現實。裝病?那太醫院的人估計會恨死我。
沒轍,我忍。
孩子是什麼? 是一種對物質價值沒有概念,卻對歡喜的事物抱有強烈佔有慾的一種生物。為了不放縱他的慾望,我們可以喝斥他,警戒他。
皇帝是什麼?也是一種對物質價值沒有概念,卻對所有的事物抱有絕對支控欲的一種生物。為了我們自己的身家性命,我們必須哄著他,慣著他,順著他。就像溺愛孩子一樣。
合著我穿來就為了哄孩子,還是一對兒。
大安宣德六年冬,我的孃親,為王朝誕下了一位強有力的皇位繼承競爭者,我的弟弟,紹棠。
燎沉香,消溽暑。鳥雀呼晴,侵曉窺簷語。葉上初陽幹宿雨,水面輕圓,一一風荷舉。故鄉遙,何日去?家住吳門,久作長安旅。五月漁郎相憶否?小舟輕楫,夢入芙蓉浦。
故鄉遙,何日去?
時光荏苒,已是大安宣德十八年,夏。
明媚的陽光下,柔絲飄拂,綠柳映襯著鏤空牆壁,硃紅的柱子矗立在簷下廊間,扶疏婆娑的花影,疊映在清瑩透亮的簾子上,四周一片寧靜清幽。午醉醒來,迎面吹過一陣柔和的暖風,蒼翠茂密的櫻桃樹下,立刻映現出幾顆鮮紅欲滴的櫻桃。
“喲,殿下,您來得真是不巧,公主正睡著呢。”繯姐姐一邊小聲說,一邊伸手指了指翠微亭。
“沒事,我進去看看,不會吵醒姐姐的。”
我醒來聽見這一番對話,不禁滿心歡喜。
簾子被輕輕挑起,走進來一位少年,面若冠玉,明眸流轉。
他見我已醒,微微一笑:“該不是我擾了皇姐的清夢?那我罪過可大嘍。”
“貧嘴。”我招招手,讓他坐到我旁邊來。仔仔細細的將他看個清楚,“我這弟弟要是放出家門,說不定是擲果盈車的盛況呢!”
“什麼擲果盈車?”
我撇撇嘴,“你呀,不學無術。這是誇你生得俊俏。”說完還伸手在他臉上捏了一把。手感真是好。
紹棠連忙躲開:“你怎麼和母妃一個樣,一見面就動手動腳,叫人看到了,還以我給人調戲了呢!”
“呵呵,我怎麼聽下面人說,這二皇子天生的風流倜儻,惹得一群官家小姐暗送秋波,酸得很噢……要我說,你肯定是給那漂亮的迷了心竅,要不,怎麼這麼些日子,都沒想起來看看姐姐我?”
“這幫奴才,舌頭個個靈得很,他們什麼說不出來?我倒是想來,可惜姐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我來了幾次,蘇仁之都說父皇來你殿裡看書,就把我給擋了回去。”紹棠有些憤憤的說道。
我長到了十二歲,父皇就破例讓我獨居一殿,此事當時還引得眾人豔羨,嚼舌根說什麼有違祖制,父皇充耳不聞,堅持己見。然後,我這地就快成了他的書房,不過整天漾著墨香,很舒服。我又問母妃討了繯姐姐來,著實心滿意足。
我白他一眼:“你少拿仁之說事兒,你的心思,我還能不知道,父皇找你都找不到,你還會自己送上門?”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繯姐姐在簾外報:“公主可醒了嗎?蘇總管奉皇上旨意來見公主,候了有一會兒了。”
“醒了,叫他進來吧。”
蘇仁之進來,見到紹棠也在,愣了一下。隨即行禮,“奴才見過公主,二殿下。”
我示意紹棠虛扶了一下仁之,“沒什麼外人,仁之不必多禮。”
“謝公主,殿下”
“父皇叫你來可有事?”
“皇上說今天,公主您的伯父,駐守西北的姚千嘯將軍回朝,正好趕上賞花節,宮裡籌辦了慶功宴,您若是晚上沒事,可以參加,散散心。”
姚千嘯是孃親的兄長,兩朝將軍,軍功卓著,近幾年,由於西北常有蠻族對我大安邊疆進行搶掠,遂出征圍剿,如今功成回朝,自家人,面子是一定要給的。
“你回稟父皇,我晚上沒事,會去的。”
“那奴才就告退了,公主,二殿下慢歇。”
傍晚,眾多宮女圍著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