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逃不過的,但小姑已經嫁了人,禍不及出嫁女,只要謝向晚不在謝家,應該不會有事。
更不用說現在謝向晚還有了身孕,更經不起刺激和驚嚇,乾脆還是躲回書院,希望聖人看在陸離的面子上,不要牽連與她。
陸離聞言,不禁有些動容,周氏能說出這樣的話,足見她是真心為了謝向晚考慮。
陸離的性格,向來是旁人敬他一尺,他敬旁人一丈,他稍稍想了想,道:“大嫂所言甚是,阿晚確實不能在京裡待著。這樣吧,待會兒我就著人將阿晚和大郎一起送回書院。”
周氏眼睛一亮,兒子是她最割捨不下的,雖然知道謝家真若獲罪,大郎肯定逃不過。可是為人父母者,但凡有一點生機,她也要給兒子爭取。
周氏沒有說什麼,只默默的給陸離行了個福禮。
陸離慌忙避開。“大嫂無需多禮,大郎是阿晚唯一的侄子,倘或真有什麼不好,我、我定會想辦法護他周全。”
周氏含淚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昏睡的謝向晚,這才匆匆回去給兒子打點行李。
陸離立刻安排人,準備了穩妥的馬車,又把謝向晚帶來的幾個掌刑媽媽叫來,仔細叮囑了好幾遍,然後才將謝向晚抬到了馬車上。
謝向晚許是太累了。又許是懷孕的關係。被人搬來抬去的竟也沒醒,一路睡著回到了昌平。
且說陸離,命人將謝向晚和謝大郎送出京城,天色已近正午。他隨便找了家酒樓。草草吃了些飯食。便直奔錦衣衛指揮使蘇煜的府上。
不想,到了蘇家,管家很抱歉的對他說:“真是對不住陸山長了。我們家老爺不在家,剛剛被衙門裡的人叫走了。”
陸離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會是為了岳父和大舅兄的案子吧?
蘇煜不在,陸離也不好多做停留,火速趕回了謝家。謝向安出去跑門路了,或許他那兒會有些進展。
謝向安果然回來了,正坐在飯桌前狼吞虎嚥的吃飯。小少年正是長身體的年紀,飯量本來就大,再加上他馬不停蹄的跑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餓得不行。
接連扒了三大碗米飯,謝向安才放下筷子,拿溫熱的溼帕子擦了嘴巴,對坐在一旁的大嫂和姐夫說道:“事情還算順利,父親讓我去找的那位世伯幫忙走了路子,我又塞了一萬兩銀子的銀票,總算讓我透過一個北鎮撫司的千戶進了詔獄——”
“你見到夫君了?!”
“你見到岳父了?”
周氏和陸離異口同聲的喊道。
謝向安終於露出點兒笑模樣,用力點點頭:“沒錯,父親和兄長都很好,也沒有捱打,更沒有被刑訊。”
周氏和陸離齊齊鬆了口氣。
周氏雙手合十的拜了好幾拜。
陸離問道:“岳父和舅兄可曾有什麼交待?”
謝家雖是鹽商,但人脈極廣,當初陸離能投到方老先生門下,也是多虧了謝嘉樹的一封薦書做敲門磚。
那時陸離就很納悶,謝家一介鹽商,又是怎麼跟一代大儒方老先生扯上關係的?謝嘉樹既然能寫薦書,足見謝家和方老先生的關係不錯。可陸離真正做了方老先生的弟子後,才發現,方老先生對待謝家並不像尋常親朋好友,反而像是對待合作伙伴、或是報恩的物件。
後來陸離娶了謝向晚後,從她那兒偶然聽到一些謝家老祖宗的豐功偉績,上下一聯絡,陸離得出了結論:謝家每年都會資助寒門子弟讀書,上百年累計下來,謝家資助的讀書人不下數十萬。而這些人中,也不用太多,只需有百分之一的人出人頭地,那加起來也能織成一張極大的人際關係網。
陸家也正是靠著這張‘網’,才能安然度過數次風波。
如今謝家惹上了禍事,正是需要那張‘網’效力的時候,所以陸離篤定,他的好岳父定會有所安排。
熟料謝向安卻搖搖頭,說了句:“父親說讓咱們無須擔心,他和大哥很快就能回來!”
無須擔心?那可是北鎮撫司啊,怎麼落到岳父嘴裡,卻彷彿是個任人進出的酒館茶肆?
陸離皺眉,“這——”
謝向安笑了笑,說實話,上午在詔獄聽到父親說這話的時候,他也露出了跟姐夫一樣的表情。
他用力點頭,道:“姐夫不用擔心,父親還說,讓咱們安心在家裡等著,不必像只沒頭蒼蠅一樣的亂撞。沒得浪費銀子和人情。”
陸離無語了,岳父還真自信。
然而,隨後的事實告訴陸離,謝嘉樹確實有自信的本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