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院子用靛青色粗帳子圍住,準備擇期施工。
陸家沒有分家,陸家的當家主母是小齊氏,而謝氏一個剛過門的新媳婦子,又是弟媳,想要收拾自己的院落,都須得回稟長輩一聲,再跟主母小齊氏好好商量一番。
遠翠苑是內院,外男不得擅入,偏謝向晚一聲不吭的就讓人進來做活,這話到哪裡去說都是謝氏沒規矩,眼裡沒長輩,不敬長嫂。
老夫人從小齊氏那兒打聽清楚了,正欲藉此發難,不想,謝向晚故意丟出了兩個太后宮裡出來的尚宮嬤嬤。
從炕桌上摸起那串念珠,老夫人緩緩的捻動著,臉上那股子興奮之情也漸漸退去了,整個人陷入了莫名的安靜之中。
小齊氏也默不作聲。
一時間,房間裡一片寂靜。
謝向晚也不急,又端起了茶碗,慢悠悠的品茶。
這時,老夫人的心腹丫鬟和婆子都聞訊趕了過來。兩個大丫鬟站在羅漢床後,另外幾個忙進忙出的準備茶果。
不多會兒,羅漢床前的小几上擺了個剔紅雕花捧盒,盒子裡放著些時令果子和精緻糕點。
又有丫鬟提著紫銅水壺來添熱水。
她們路過妝花、織金兩個丫頭的時候,不自禁的露出憤恨的眼神——就是這兩個蠢丫頭,竟然在老夫人跟前說她們是沒規矩的刁奴。
呸,你們兩個才沒規矩,難道不知道主子們說私密事時要回避?
連帶著,眾丫鬟看謝向晚的眼神也充滿怨毒。
不過,恨歸恨。她們終究是奴婢。心裡再咒罵謝向晚,也要笑臉相迎的服侍。
“二奶奶,吃茶!”
丫鬟給謝向晚的茶盞裡添了些茶。
謝向晚點頭,而後對老夫人道:“祖母?您是長輩。您說兩位嬤嬤安置在那兒妥當?”
老夫人被問到了臉上。不好再裝沒聽到。猶豫了下,道:“按理說,兩位嬤嬤身份貴重。肯屈尊來咱們家,咱們自當好生招待。只是,家裡的房子也不寬裕,隨便找個院落,也恐委屈了兩位嬤嬤——”
謝向晚道:“祖母的意思,竟是暫時不要把她們接回來了?”
老夫人窒了下,道:“不是不接,而是要準備妥當了,再去接人,不管怎麼說,都不能怠慢了人家,不是?”
“祖母說得極是!”
謝向晚很是‘敬服’的說道,然後轉頭看向小齊氏,滿腹信任的說道:“大嫂,院子的是就拜託給您了。”
“……我”小齊氏無語,這、這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的女兒需要教養嬤嬤。
等等,小齊氏猛然想起自己的長女已經六歲了,再過個兩三年也要開始學規矩了。如果家裡養著宮、林兩位尚宮,女兒自幼耳濡目染,根本無需刻意學習,也能成為姿容出色、儀態萬千的淑媛貴女呢。
事關自己的女兒,小齊氏冷漠的心也熱切起來。
謝向晚說完,便起身告辭,臨走前,她還故意說了句,“知道大嫂事物繁雜,但昨日當著好幾位貴婦的面兒,我已經跟陳夫人說了,說是咱們家的小姐們要議親了,想接兩位嬤嬤來陸家……時間拖得太長,我怕陳夫人會怪我呢。萬一接的晚了,兩位嬤嬤被旁人家接了去,那就太可惜了。”
說完,謝向晚也不看老夫人和小齊氏的反應,徑直走了出去。
“她、她竟敢,她怎麼敢?”
老夫人豈會聽不出謝向晚話裡的深意。如果她不能稱了謝向晚的心意,謝向晚就不會去成國公府接人。
到那時,陳夫人詢問,謝向晚便會命人去回稟,直說家裡還沒有準備好嬤嬤們住的院子。她自己想動工準備,家裡的長輩不容許,只好把高薪請來的匠人都打發出去了!
老夫人相信,用不了多久,京城便會生出這樣一個流言:剛剛嫁入陸家的謝氏,滿心為家裡的小姑子籌算,不惜求人走關係的給小姑子求來兩個尚宮嬤嬤,偏家中長輩不慈,竟攔著主母不給準備院子。謝氏自己花錢,家裡人還怪她‘沒規矩’。
……這話,還能聽嗎?
再加上,過去因著陸離的事兒,定國公府沒少被人非議,如今再爆出陸離的妻子,滿心努力求被認可,卻仍不被家中長輩所容,到那時,老夫人、小齊氏的臉皮定會被人剝下來踩到地上呀。
即便老夫人再命人說謝氏是商戶女,市儈、沒規矩、小家子氣什麼的,外人也不會相信。
這個謝氏,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謝向晚出了寧壽堂,也不乘車,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