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了舔嘴唇,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阿晚,你、你願意跟我去昌平?”離開繁華的京城,遠離奢華的貴族圈子,放棄國公府豪奢、體面的生活,轉而去偏僻的山地受苦?!
謝向晚笑了笑,道:“二爺,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咱們是夫妻,夫妻一體,你在哪裡,我便會跟你去哪裡。昌平也極好呀,那裡有山有水有溫泉,咱們既能隨心所願的教授學生,還能暢遊山水、盡享田園的妙趣,豈不美哉?”
而京城裡又有什麼?繁華?豪奢?
那些東西上輩子的謝離早就享受了一個遍,謝向晚對那些再也生不出半分嚮往。相反的,她更想做些實實在在的事情,振興謝氏、洗白謝家,若是能讓自己在史書上留下一筆,那就更美好了。
腦中的謝離最敬佩的人便是盛唐的那位女皇,巾幗不讓鬚眉,一介小女子卻能位登九五,為天下的女子樹立了一個榜樣。
謝向晚受謝離的影響,對那位女皇也分外崇敬,最讓謝向晚心動的則是女皇的出身——她的父親最初也只是個木材商人啊。
當然,謝向晚從未想過自己去造反做皇帝,她只是希望她這一輩子能做出些大事來,即便不能名垂青史,也要在當下闖出個名聲來。
所以,跟那些轉瞬即逝的‘富貴’相比,謝向晚更願意和夫君去做些正經事。開書院、開書局,著書、教書,將自己所知所學全都教授給學生們,這樣的人生將會更有意義!
陸離見謝向晚說得神采飛揚,顯然並不是為了寬慰他故意說的謊話,心裡不禁一陣熨帖,道:“阿晚說的沒錯,遠離鬧市、暢遊山水、教書育人,確實是一件快事呢。”
書院的場地有了,名字也有了,還有聖人做靠山,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尋人蓋房子、請先生,然後招生開學了。
蓋房子也好說,陸離早就尋了工部的員外郎幫忙。畫房樣子、選址、準備建材,也都有專門的管事負責,只等過了節,冰雪融化,泥土鬆軟了便可以動工。
要緊的是請先生。
謝向晚道:“二爺乃當世名士,才學、人品都是極好的,二爺做先生,絕不會委屈了那些孩子。”
她的目光落在書案上擺放著的一匣子御製新書,笑著說道:“更不必說二爺編撰的《承徽說文》已經頒行天下,二爺的名士之名很快便能響徹大江南北。單單衝著二爺這名聲。定能吸引許多學生前來求學呢。”
今年是正旦,大朝會的時候,聖人歡喜的接受了群臣的朝賀,當眾宣佈了幾件大事。朝賀結束時。聖人還特意賞賜了所有與會的朝臣兩套御製新書。其中一套便是陸離負責編撰、翰林院眾臣校正的《承徽說文》。
而京城的各大書局也開始雕版印刷。相信用不了多久,這套實用性極高的工具書便會推行天下。陸離這個編撰者的名字也將被廣大讀書人熟知,屆時。陸離陸原上的名士之名會更加名副其實。
這年頭雖不像魏晉是那般推崇名士,但讀書人對於真正有才學的人還是本能的敬畏,陸離年少有才、又中過探花,如今更是著書立說,這對於天下的讀書人而言,是極有吸引力的。
陸離卻沒有這麼樂觀,他想了想,微微搖頭,“我的資歷到底還是有些淺薄,而且咱們的書院不是蒙學,就算我能教書,只我一個也是不夠的。所以,咱們還需要尋幾個德高望重、博學多才的先生來任教。”
“二爺說得有理,”謝向晚思索片刻,用力一拍巴掌,笑道:“哎呀,咱們不是還有先生和姑丈嗎,他們皆是博學之士,德行又好,請他們來做先生最合適不過了。”左右都是自己人,相互幫個忙還不是抬手的事兒嘛。
更要緊的是,方明儒和王承都有才名,隨便拉出去一個便能招攬來無數的學生。
陸離笑了笑,道:“阿晚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待過完了節,我便去尋先生和姑丈。”就算他們不能親自來教書,也要請他們幫忙推薦幾位穩重的先生來。
夫妻兩個窩在書房裡,你一言我一語的商量著,氣氛很是熱烈。
轉眼間,正月便過去了一半,十五那日,陸離和謝向晚悄悄溜出去看了花燈,陸離還小露了一把身手,猜對了幾道高難度的燈謎,給謝向晚贏了幾盞小巧的花燈。
那些花燈並不值錢,但謝向晚卻很喜歡,寶貝一樣的一路抱回家,命人掛在了拔步床的外間,夜裡點上蠟燭,五彩的花燈閃耀著光芒,薰染得房間裡都多了幾分暖意,謝向晚坐在床上,看著透雕花格子裡投射進來的彩色燈光,心裡忽然湧上一股莫名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