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場面上的人,她們自己也不是鐵板一塊。牛家剛和桂家鬧翻了,把桂統領家那個寶貝一樣的姑奶奶給得罪得透透的,她們敢再得罪我們焦家?”
“可皇后又沒得罪桂家——”文娘有點不服氣,囁嚅著就說,話出了口,自己也就跟著明白過來。“哦,她現在就更不敢給太后留個話口子來對付她了……牛家可正少個幫手呢。”
“再說,就你剛才說的那兩戶人家,平時和我們沒什麼往來,又是當紅的軍中勳戚,”蕙娘淡淡地說。“軍政貿然結親,不犯皇上的忌諱才怪,她們不會那麼傻的,要說親,也一定會說一戶極妥當、極合適的親事。”
這其實已經是側面承認了文孃的猜測,文娘立刻就動起了腦筋。“又要身份高,又要——又要和你人才匹配,又要不介意咱們家人口少……這,我可想不出來了,還能有誰呀?”
要在從前,蕙娘自己其實也沒想出來,祖父和她說起時,她還嚇了一大跳,現在她面上就能保持淡定了。只在心底狠狠地嘆了口氣,才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我也不知道,我還巴不得她們想不出來呢!”
即使明知道這感慨一點作用都沒有,她還是在心底補了一句:要我自己說,我寧願嫁何芝生,都好過嫁他!
☆、11提親
蕙娘能想到的,四太太也許還想不到,可文娘能想到的,她要都想不到,那這個豪門主母,也的確就當得太失職了一些。進宮一路上她都在考慮:宮裡在臘月裡忽然來人,肯定是有用意的,沒準就是為了蕙孃的親事。
究竟是哪家的面子這麼大,還能請動宮裡的娘娘出面保媒呢?
自然,以焦家身份地位來說,後宮妃嬪見了她,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但這卻並不代表一般官宦人家,也能令寧壽宮、坤寧宮同時傳話過來,將她請去相見。
宮中地方寬敞,按例道邊又不允許植樹,從車裡一出來,四太太就覺得風直往骨頭縫裡鑽。兩宮客氣,派了暖轎來,要將她接到寧壽宮,四太太猶豫了一下,也沒有回絕。
還在轎子裡,她就犯起了沉吟,待到進宮,一眼見到權夫人、孫夫人、牛太太等人笑吟吟地在眾位妃嬪下首陪坐,牛淑妃、楊寧妃都到了不說,連這幾年很少露面的太妃都被邀出來,即使四太太見慣場面,也不禁有幾分受寵若驚,更是又好氣,又好笑:就為了防備清蕙進宮,這些妃嬪們鬧出這麼大的陣仗,也實在是太給面子了吧。
按焦閣老的輩分,四太太在皇后跟前還算得上是半個長輩,同太后那都是平輩相交。她作勢才要行禮,太后、太妃都笑道,“幾年沒進來,倒是都生分了!還是免了吧!”
四太太堅持跪下來,把禮給行完了,這才笑道,“臣妾見了娘娘們,哪有連禮都不行的道理。”
她又給皇后等人行禮,皇后卻並不謙讓,只微微側著身子受了,眾人倒有幾分詫異,餘下牛淑妃、楊寧妃,都不敢受四太太的禮,紛紛站起來笑道,“您不必這麼客氣!”
就這麼客套了一陣,彼此這才安坐說話,也無非說些當年如何給焦四爺治病下葬的事,連太后都嘆息,“四爺是極好的人才,他不出仕,先帝心裡是很遺憾的。只可惜被這病耽誤了,也是命薄。”
即使明知道都是社交場上的客氣話,四太太還是紅了眼圈,“他沒福分也就算了,其實我們心裡最對不起的還是公爹。又讓他老人家,白髮人送黑髮人……”
眾人都嘆息了一番,皇后要說話,卻被她孃家嫂子——也是閣老楊家的二姑奶奶,以眼神止住。四太太看在眼裡,心底自然有幾分詫異:都說皇后這大半年來,思緒有幾分恍惚,平時說話做事,漸漸地沒那麼得體了。今天一眼看去,她人還是收拾得一絲不苟的,還當終究不過是謠言。不過,看孫夫人的表現,難道……
“也還是有福分!究竟是留了個男丁。”太后卻顯得很精神,甚至有幾分興致勃勃,她今年也有五十歲了,可鬢邊頭髮,竟沒一絲斑白,看著說是四十歲的人,也一點都不過分。“叫什麼名字來著?今年也三歲多了吧。”
“小名子喬,剛才兩歲多一兩個月。”四太太說。
太后和太妃對視了一眼,太妃忽然嘆了口氣,“可惜了,要是早生幾年,蕙娘就不至於耽擱到這個年紀了。翻過年也十七歲了吧?從小就得先帝的喜歡,還沒桌子高的時候,就時常進來了。小小年紀,就彈得一手好琴……怎麼樣,四太太,明年選秀,你可別捨不得蕙娘,該是咱們宮裡的,遲早是咱們宮裡的人,也該讓她進來,再耽擱不得嘍。”
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