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很少。就有做手腳,因賬管不在一處,看賬也多少能看出不對來。”
她輕輕地呷了一口湯,“如是我親自盤賬,無非也就是吹毛求疵,挑出幾處錯誤,各自敲打一番。讓他們多明白明白我的斤兩……不過,從前也都是接觸過的,他們都知道我的為人,今年不出面也無妨。換作雄黃就不能這樣做了,她要建立起權威來,畢竟要面對掌櫃和賬房的雙重壓力……但不走出這一步,以後想做她爹那樣的總賬房也難。也是她將門虎女,今年還算是做得不錯。”
她沒往下說,但權仲白也明白她的意思:當東家的出面查賬,那自然是查出各種花頭都無話可說,可忽然間空降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來做總賬房,以後要對他們的賬橫挑鼻子豎挑眼了。非但掌櫃心中不快,這麼一個‘二主子’,也很容易招致各大賬房心裡的不滿。看焦清蕙的意思,她倒是放手讓雄黃去做,自己只是冷眼旁觀……
商海風浪,有時可不比政界風雲簡單,只是錢來錢往,很少牽扯到無辜百姓,一般也並不會出很多人命。在權仲白心裡,他接受起來就比較容易,也就更能欣賞焦清蕙的才華――人精子小姑娘,他實在見過不少,就是瑞雲丈夫楊善久的雙生姐姐,現在許家的世子夫人楊善衡,那也是個人在稚齡便折衝樽俎、進退自如的角色。可這些姑娘家,沒有一個不是窩裡橫,琢磨內宅鬥爭那全是到至高境界了,一個眼神一句話,都有三四種含義……要她們和外頭的男人們打交道,一個個就全瘸了腿了:從小在內宅里長大,接觸過多少外頭的事情?一年到頭連門也不出的那還在少數嗎?市井中千奇百怪的訛財手段,坑蒙拐騙偷搶挪,下三濫的手腕可真是多了去了。對管著陪嫁的莊頭、掌櫃,她們也得賠笑臉,為什麼?真要和這群大老爺們鬧擰了,人家出工不出力,遇見什麼麻煩那就往上報,赤。裸。裸就是拿捏主人,要換人,那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一莊一鋪,換個不適用的人上去,那全得給鬧得歇菜趴窩,別說掙錢了,當年不倒賠就算好啦。
好在一般的下人,心裡也都有數的,事情不會做得太過分――有些掌櫃是沒簽賣身契,可有家有小,真鬧翻臉,他們也沒有好果子吃。大家心照不宣,主強僕弱時,少分潤一點,主弱僕強時會出什麼事,那就不好說了。焦清蕙這麼一段話,其實最重要就是第一句――家裡有權,下人們不敢過分的。有了權,她腰桿子就硬,再從容施展手段,這些掌櫃們自然也就都只能老老實實,賺著自己該掙的那份錢了。
不過,手段和靠山,終究是缺一不可。她拿不住雄黃這個賬房人才,就沒有雄黃拿住賬房掌櫃們的今日,歸根到底,還是焦清蕙自己才能過硬……權仲白想誇焦清蕙,又有點不是滋味――她嘴裡可從沒有自己一句好呢,可他畢竟從來都是有話直說的性子,“其實,你是挺厲害的,一般人家的小姑娘,比不過你。”
這個自然,蕙娘嗤之以鼻,也沒有被誇讚的喜悅,她沒接權仲白的話頭,兩人沉默著用過飯,權仲白又關心她,“宜春那邊,好像這個月底也要過來奉帳了,你知道他們今年過來什麼人?”
“這還不知道,可能是李總掌櫃親自過來。”蕙娘滿不在意地說,“第一年嘛,動靜總是要大一點的……”
她又輕輕地拍了拍肚子,衝權仲白溫柔一笑,“好在妾身有護身符,也不怕他。”
權仲白看到這做出來的溫柔,明知蕙娘是裝出來的,就更是說不盡的抓心撓肺,好像被人捏準了一條筋在慢慢地挑,也不知是痛楚還是銷魂,他輕輕地一抖,不免也稍微展示自己的‘城府工夫’,“你都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了,喬家要還把我們兩家放在眼裡,也不會繼續催促的。頂多話裡話外,再給你施加一點壓力――”
他若有所思,“不過這麼說來,過幾天,家裡也該來人了。”
權神醫鐵口直斷了一把,居然沒有說錯,不過幾天,良國公府就來了人,一來是給瑞雨、季青送點秋衣,二來是給蕙娘送些補身的藥材,三來,國公爺親自把張奶公打發過來了――“家裡人口少,管事不夠使。就借少夫人的賬房用用,也更省事一點……從今往後,咱們家、達家在宜春的六分股,便還煩請少夫人操心結賬了。”
綠松也跟著張奶公回來探望主子,她和蕙娘對視了一眼,主僕兩個都不禁微微地笑:國公府也的確是大手筆,自己這才剛有了身孕呢,長輩們的賞賜就跟著來了。
“我這年小德薄――”她照例是要客氣一番的,張奶公當然也很堅持,兩邊走了個過場,蕙娘也就接了這份重任。讓張奶公和雄黃交接去了,她這裡還要招待個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