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門的事要是傳開了,還會有名聲嗎?”
他雖然言之成理,但蕙娘還是有些放不開。好在她身家豪富,這一次過來南洋也是有備而來,早有人給準備了輕薄透氣的麻料,還有冰蠶絲的裡衣,習武之人又耐得寒暑,即使穿了兩件,也不覺得多麼暑熱。倒是她身邊的丫頭們,一個兩個都有些受不了南洋的暑熱天氣,有的中暑,有的嘔吐,有的又拉了肚子,多虧了權仲白在船上給開藥針灸,眾人都沒有大礙。
船再往難走,天氣更加是熱得不堪了,雖然已經接近新年,但天氣比京城的夏天還要熱上許多倍不說,因為身在海上的關係,還十分溼潤,就是封錦身邊的親衛,也有受不了這暑熱天氣的,蕙娘也顧不得儀態了,成日都縮在他們私人的甲板上,躲在背陰處納涼吹風,外袍越穿越短,到最後乾脆只穿了短袖中衣,再配合各種祛暑藥和內功心法,來調節自己的身體,不然,真覺得熱得都要生病了。
“這樣天氣,若是再遇到密林,很容易就能捂出瘴氣。”權仲白倒顯得心靜自然涼,他半靠在陰影中的躺椅上,望著下頭甲板上水手們在酷暑中做事,語氣悠閒,甚至還隱隱透出清涼之意,很有幾分寒暑不侵的意思,“要不是廣州水師南征北戰,這些年來已經積累了不少在炎熱天氣下打仗的經驗,就是要來打婆羅洲,也不敢放言必勝。婆羅洲畢竟不小,若非這些年來荷蘭人刮地皮颳得天都高了三尺,又有華人公司在上頭,光靠外來軍隊,根本就打不下來。”
蕙娘也覺得歷年來都很少有人往南洋開闢國土,果然不是沒有原因――連海上都這麼熱了,陸上只有更熱的份。她嘆道,“行**路讀萬卷書,我雖讀書不多,但也算是南北都走過了,若是能再去過西邊,也算是東南西北走遍啦。別說是女兒家,就是一般的男人,走過這許多地方的恐怕也不多見了。”
一時又對權仲白道,“你從前問我想不想去泰西,那時候是真的不想去,覺得那裡又髒又臭,到了南洋,我倒想去泰西走走了……”
權仲白道,“哦?怎麼又想去了呢?”
蕙娘不免嘆了口氣,她若有所思地道,“我從前覺得泰西各國也沒什麼了不起的,直到出了海,才覺得他們的確挺有本事。宇內之大,幾乎無極,誰也不知道天涯海角究竟在哪,可就是這些我們已經堪明瞭的確存在的地方,又有哪裡是他們沒有去過的?新**什麼的就不多說了,聽說從婆羅洲再往南去,開上很久很久,還有一片土地,楊七娘叫做澳大利亞……那裡也已經被泰西人佔領了。泰西人本國國土小,可算上殖民地的疆界,就比大秦要大了。”
見權仲白有些不明所以,她便笑道,“你不覺得,這麼小小的地方,卻能做到這樣大的事業,十分出奇麼?我想看看泰西人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到底有什麼東西,是他們有而我們沒有的。”
權仲白點了點頭,蕙娘道,“你呢,你又是為什麼想去泰西?”
“我就想去增長一番見識……”權仲白有點發窘,他頓了頓,又道,“還有就是去看看那邊醫術如何,不過聽了許多夷人工匠的話,大概也知道泰西人的醫術不如大秦遠甚,因此更多的還是想去走走看看而已。”
這裡一眼看到天邊都是海水,整個甲板除了夫妻兩人以外,沒有人會上來。說什麼話都不用小心,蕙娘不禁哈哈笑道,“從前你覺得我沒理想,和我說不上話――俗得很。現在我有理想了,你難免又覺得我太能幹,在我跟前,你顯得有點沒心沒肺了吧?”
權仲白笑道,“你能幹是真的,說我沒心沒肺,我可不覺得。”
他調整了一下姿勢,用手裡的蒲扇給蕙娘扇了扇風,又道,“不過,你要想為了這事去泰西的話……是不是說明,你的想法也發生變化了?”
蕙娘不置可否,只淡淡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對什麼事感興趣,也未必就要一步到位麼。”
她不願再說此事,畢竟現在根本連八字都還沒一撇,便轉了口問權仲白道,“你對鴉片的研究,現在做得怎麼樣了?”
權仲白嘆道,“楊七娘說得不錯,這真是厲害無比的毒物。我從前覺得和菸草毒性也差不多,雖然能提神醒腦,但一旦斷了就容易想。可菸草好戒,這東西卻不行,我找的那些死囚,有的是軍士出身,身強體健的,按說要戒應該也容易些。可就是這麼個人,抽起來了就沒個完,第一天抽五個六個煙炮,第二天就是七個八個,等到我們走的時候我斷了他一天,他已經是涕淚交流,連站都有點站不起來了,苦苦哀求我給他幾個煙炮抽。看來頗為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