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也難得進幾次內宅。除非他異想天開,竟去找五姨娘說情,不然,最大可能,還是去求老管家焦鶴。他跟隨老太爺多年,身份超然,也是可以管教蕙孃的。有他一句話,蕙娘十有□,肯定會給面子。
不過,蕙娘也早就和焦鶴打過了招呼,藉著這個機會,她甚至還知道焦勳臨走時候,除了養父給的盤纏之外,老太爺還以鶴叔的名義賞了一張銀票……焦梅不去求他也就罷了,這一求,大管家肯定是給他吹了風的:十三姑娘已經求準了老太爺,要把他帶到權家去了。
宰相門人七品官,一樣是管事,焦家的二管事和權家的陪嫁管事,那可是雲泥之別。焦梅一家,昨晚恐怕沒有誰能睡得著吧。
蕙娘壓根就不理會石英,她就像是沒留意到一點不同,在梳妝檯前一坐,由著香花為她梳理那豐潤烏黑的秀髮,一邊從孔雀手裡托盤中拈起了一枚簪子,衝孔雀笑著說,“這個海棠水晶簪,做工真不錯,我前陣子還惦記著想戴呢,可你不在,又不知收到哪裡去了。”
孔雀還沒說話呢,撲通一聲,石英已經跪了下來,她死死地咬著雙唇,一句話不說。倒把眾人都嚇了一跳,綠松瞥了蕙娘一眼,見蕙娘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便上前說,“這是怎麼了!快起來說話!什麼事,要跪下來——”
“她要跪,就讓她跪著吧。”蕙娘輕輕地說,她把海棠簪推進發內,站起身來。“該去謝羅居吃早飯了。”
在謝羅居里,五姨娘的眼神果然在海棠簪子上打了好幾個轉,蕙娘笑著衝她點了點頭,回到自雨堂裡,她把簪子拔下來遞給孔雀,“送到太和塢裡去吧,話說得好聽一點……把這個意思帶出來:自雨堂先給文娘住,也是為了照顧十四姑娘的脾氣,倒不是故意要駁她的回。”
孔雀咬著唇,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簪子,出了堂屋。蕙娘踱進裡屋,又坐下來練了一會字,過了一會,她似乎有幾分疲倦,便按著脖子輕輕擺了擺手,由綠松領頭,一屋子人頓時退得一乾二淨,只餘石英一人,還直挺挺地跪在梳妝檯邊上。
“說吧。”蕙娘又提起筆來,她連看都沒看石英,只閒聊一樣地問。“你爹原本為你物色了哪戶好人家來著?”
她立刻就得到了一個答案。
“五姨娘孃家有個遠房侄子……”
從前沒想和五姨娘爭鋒,自然不會去要焦梅。她知道石英已有去意,私底下還覺得這丫頭眼淺:除非她能到焦子喬身邊服侍,不然,這府裡還有什麼去處,比她身邊更強?沒想到,焦梅果然有幾分本事。他還真為自己的女兒,安排了更妥當的人家……
蕙娘擱下筆,拿起一方素絹,仔細地揩著青蔥一樣的玉指。
“奴才就是奴才,再威風,那也是主子賞的,”她淡淡地說。“得意忘形,竟把自己當個主子,想要插手主子間的事了,那可不行。”
石英咚咚地給蕙娘磕頭,“奴婢明白,奴婢雖不能違逆父母,卻也萬不敢吃裡扒外,給姑娘添堵。姑娘如不信,奴婢願——”
“好了。”蕙娘不輕不重地說,“要不是看明白了你的心思,你還能跪在這兒嗎?連著你爹,怕是早都被趕出去了……你爹雖然利益燻心,為了那一步連命都能不要,所幸,到底還是生了個好閨女。”
石英肩膀一鬆,這才覺出渾身已跪得痠痛,一時再撐不住,幾乎軟倒在地。她勉強維持著最後的體面,伏在地上,以最恭敬的姿勢,聽著頭頂那飄渺的聲音,“你爹知道訊息,是個什麼意思?”
“他……他直打自己耳光,”石英便又勉力支起身子,恭恭敬敬地說。“想親自給姑娘磕頭賠罪……”
“不必了。”蕙娘擱下手絹,“石英,我今兒個把話給你撂在這了,我活著,你陪我一起嫁到權家,連你爹在內,表現得好,自然有差事給你們做。將來風光,未必比在焦家差。我死了,那我也早留下話來,你們全家都得給我殉葬。”
她隨手抄起一卷宣紙,彎下腰頂起了石英的下巴,望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我焦佩蘭說得出做得到,你們一家是生是死,憑的不是祖父,不是麻海棠,是我的一句說話……你明白了沒有?你信不信?”
石英也好,焦梅也罷,又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哪裡還敢不信?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enj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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