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午覺起來,明日我帶你去城外走走。知府太太那些人,你願見就見,不願見,就不必和她們打招呼了。”
蕙娘笑道,“到底是做了主母的人了,從前你口裡,何曾聽說過這些事?”
文娘便嘻嘻笑道,“姐,我安排得可還妥當嗎?”
蕙娘望了她一眼,才要說話,文娘又趕著道,“那文書也算是王辰的嫡系了,做事很老道的。平時在衙門裡,很仰仗王辰的提拔。我們麻煩他辦事,也是加倍給賞錢的。因他是本地人,和那些漁民打交道,要比管家來得更好,是以才轉託了他。”
蕙娘方點頭道,“會懂得考慮這些,便算不錯了。”
因又道,“王辰呢,在衙門裡?”
“他是一心撲在公事上,”文娘笑了笑,“平時經常半夜才回來的,我剛派人給他送了信,今晚應當能回來吃晚飯。”
見蕙娘微微皺眉,便又為丈夫說話,“現在公公正是往上走的關鍵時刻,他也不能給人揪住小辮子,所以上峰交辦的事情,都想辦得十二分好……”
蕙娘望了文娘一眼,並沒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只笑道,“是,有點事業心也好,別和你姐夫一樣,成天沒想著正事也罷了。”
吃過午飯,蕙娘梳洗小憩了一番,醒來了便到堂屋尋文娘,兩人說些焦家的事。文娘聽說四姨娘要改嫁,不免愀然不樂,半日方道,“罷了,我也難得回去,姨娘一人寡居寂寞,改嫁也好。不然生出事來,更不體面了。”
四姨娘是文孃的慈母,畢竟有所牽扯,蕙娘眉毛一挑,“你是怕婆家這邊,有人說三道四?”
文娘忙搖頭道,“這倒不是。”
她若有所失地一笑,“二弟妹去福建了,怕是幾年內不能回來。她也不是那樣揪著這等話柄不放的人,說穿了,畢竟是商戶出身,要計較這個也沒意思。公婆再不會為這事挑我的,婆婆還算是偏向於我,這次過來,說了相公幾次,讓他多顧家,多回來陪陪我……這個家裡,女人也沒有誰會和我鬥,至於相公嘛,這種事,他也不會過問的。”
蕙娘也不是沒有見過婚姻不諧的女人,說句實在話,豪門貴婦,十個裡有九個心裡都有一包苦水,她自己也不是那麼一帆風順,和權仲白處得亦是磕磕絆絆的。但文娘這樣情況,她也實在是沒見過,說難聽點,王辰就是常常和她爭吵,日子也比現在有點活氣。才到萊州沒有半天,她便覺得文娘雖然面上在笑,可心底的幽怨卻是藏都藏不住。但,王辰待她中規中矩,無處挑理,她就是要訴說也無處去訴說,就是要改變……
“男人在外打拼事業,回到家裡,總是想要軟玉溫香……”蕙娘便沉吟著道,“你從小性子嬌縱——”
“我對他不曾擺過什麼嬌小姐的架子。”文娘嘆了口氣,“我心裡也沒底呢,過門時候祖父和我說得挺清楚的,年輕時的任性,要著落到以後來還。等他去世以後,咱們孃家就沒什麼人可靠了。”
這話,她從前未對蕙娘提起,老爺子自然更不會說了。蕙娘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在文娘出嫁前,老爺子也是給孫女支過招的——當然,同蕙娘相比,他給相對比較平庸的文娘支的招,要更為保守一些,“讓我好生相夫教子,別爭閒氣,儘快多給王辰生幾個兒子就好了……我想著祖父的話,一過門就待他恭敬柔順。就是鬧小性子,也、也不過是……”
文娘面上染了一點紅暈——也許是因為這裡是在萊州,在她的屋子裡,令她感到了一種別樣的放鬆,也許是她體會到了姐姐的關心,從不曾和蕙娘談起婚姻生活的她,到底還是鬆了口。“也不過是為了拿捏拿捏他……平時冬三九夏三伏,添衣送茶,從沒有怠慢過他。”
她又有點小姐脾氣了,“就是這幾年,他還那樣不解風情地,我才漸漸地淡了。不過,有云母在,他衣食起居,也還是和以前一樣色。色都安排周到的。”
蕙娘無聲地出了一口氣,只是點了點頭,便把話題給帶開了。“四姨娘也是守寡多年了,心裡有點不平靜了……”
兩姐妹坐在一起,能說的話不少,除了京裡舊人近況以外,蕙娘還把三姨娘、四姨娘之間那隱隱約約的故事,告訴給文娘知道。文娘也是聽得唏噓連連,她雖不贊成四姨娘改嫁,可此時又反過來為她求情,“糊塗一時罷了,就為了咱們家的名聲著想,也不能讓她做出不名譽的事來。您還是把她看牢些,從海上回來,再給她安排一個人家,嫁了算了吧。那個麻六,不是什麼好人家,哪值得她這麼做?”
見姐姐但笑不語,文娘又抱住了她的胳膊,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