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出血,我只出了一條腿就生不動了,是被產婆拽出來的,怕我腿被拽壞了。”權仲白說,“硬是要爹把我的腿給她看看,見到踢動如意,這才安心閤眼。這世上唯有父母對兒女的付出,是從不要求回報的……我娘哪裡會恨我呢,只有遺憾,不能親自看我長大。當時我也不懂,只覺得世上哪有人會這樣傻,分明被我害死了,還只是盼著我好。爹說,等我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就能明白。”
他摟著蕙娘,隨意一笑,低沉地道,“可我真是做夢也想不到,我權子殷也有安定下來,娶妻生子的一天,更會接過我由少時便發誓不接的國公爵位……終於能體會到爹當時所說的心境。可見人生變化無常,不是一介匹夫能夠逆料的。”
雖未甜言蜜語,但話中的情分,蕙娘又哪裡感受不到?她垂下頭摸了摸肚子,心頭真不知是何情緒,一時竟是欲語無言,好半日,才幽幽道,“這一切變化,都是因我而起。老實說,你就真沒有一點遷怒,一點恨我嗎?”
權仲白哈哈一笑,灑然道,“恨是真有一點!”
有一點,卻也只有一點而已,餘下更多的是什麼,他不肯說,蕙娘似乎也能明白。只是她很想聽他說出口來,卻又不大敢去問,一時間心尖顫動,卻是欲語還休,似喜還嗔,兩人目光相對,半晌都未能說話,權仲白左右一看,見幾個丫頭都避到遠處,便拉著蕙孃的手,慢慢地傾近前來,口中還道,“你最近太忙,放在我身上的心思,要比從前少了。”
這話居然還有點哀怨。
三十歲的大男人賣起可愛來,真叫人肉緊,蕙娘忍不住嗤嗤發笑,貼著權仲白的唇,才要說話時,遠處忽然起了些動靜,這裡聽不分明,只有些喝喊之聲傳了過來,權仲白耳朵一動,頓時站起身來,向遠處張望了片刻,便又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同蕙娘道,“哦,好像是病區裡有點動靜,可能那邊有人發病,我一會過去看看吧。”
倒還是陪著蕙娘散了步,兩人繞回了甲一號,他才往前頭去了。過了一會也就回來吃飯,蕙娘問起,都道,“就是病區那邊有點事情,現在已經解決了。”
蕙娘明知不是如此,但也並不多問,還是安心養胎。又過了十數日,許家人終於到京,立刻就把刑訊好手給權仲白送來了,還帶了豐厚禮物,向蕙娘問好。只是蕙娘臨盆在即,卻不能相見,也不好再談正事了。
這天下午,她正陪著歪哥在亭子裡認字,指著遠處蓮子滿上幾隻大白鵝,哄歪哥念,“鵝鵝鵝,曲頸向天歌。”歪哥有幾分不耐煩,並不唸詩,反而數那幾只鵝,“一隻、兩隻、三隻、五隻、九隻……”
“喂,四、六、七、八,你都丟到哪裡去了。”蕙娘望著遠處那三四隻鵝,好氣又好笑,才要教導兒子識數,忽覺下腹一暖,一股水淅瀝瀝就流了出來,歪哥啊了一聲,又驚又樂,拍手道。“娘尿尿啦!――尿褲子!娘也尿褲子!”
畢竟有過經驗,這一次並不如何慌張,蕙娘才知道原來自己腹部那微微的抽搐感,就是陣痛了,卻是和上回不同,減輕了何止一星半點,她指著歪哥,又好氣又好笑,一邊由著眾人把她攙扶起來,一邊還要和兒子鬥嘴。“進產房前還要氣我,權歪歪,你長本事了你!”
歪哥這才知道母親是要生產,他年紀還小,也不知道這其中的危險,還追在母親身後喊,“小弟弟快出來,小弟弟快出來!”
等蕙娘進了血室,還問廖養娘呢,“養娘,小弟弟什麼時候來和我玩?”
廖養娘抱起他,笑罵了一聲,“不懂事。”
她若有所思,望了院外一眼,低聲道,“等你弟弟平安出生了,外頭應該也就能安靜下來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童言無忌,大風吹吹去!
XDDD
歪哥大名該起啥好呢,嗯……權齊人不知道好不好
☆、164所求
到底是生產過一次;這一次就要順得多了。雖然也遭受了痛苦;但產程要快了幾倍;蕙娘因怕權仲白留下陰影;不到萬不得已,不想他親自接生,權仲白由頭至尾;也就承擔了一個在旁鎮場子的作用。才堪堪過了兩個時辰,待產道開了十指;產婆稍微一推肚子;一陣劇痛中,權家二房次子便滑了出來,權仲白將他一拍;那口黏液吐出來;臍帶一剪,他就哇哇大哭,被抱下去擦身了。蕙娘這裡連會陰都未剪,就有產婆過來善後了。
這孩子懷得順、生得順,也是因為體重比當時的歪哥要輕好些,才堪堪五斤,也沒歪哥元氣那樣充足。權仲白說是她這一次孕期也持續視事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