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娘卻是行若無事。桂少奶奶倒被她搞得很無奈,搖頭道,“嫂子,您怎麼說也遮掩一下嘛……”
“要是我漏了這麼一句口風,難道你就不會打聽了?”蕙娘道,“你也是的,嘴就這麼不嚴實?以後還是要改呢。”
“我這不是在廣州住久了嗎……”桂少奶奶無奈地嘆了口氣,索性原原本本說給她聽。“那一位的確是許家姑娘,同崔子秀私奔到西北去的。”
一應故事,也不出蕙娘猜測,桂少奶奶也承認,“一開始派三哥送她回扶風,有點刺探的意思。我們覺得這崔子秀好像是鸞臺會的中堅分子,想要摸摸他的底……沒想到人才到扶風,那邊就給了信,直認了崔子秀的身份,又警告我們不要輕舉妄動。過了明路以後,這幾年來往傳訊,反而都是崔子秀直接出面了。我們多次使了些手段,崔子秀都安穩接了下來,倒顯得底蘊深厚,令我們無處下手,盤他的底又盤不出什麼不對,再說,這幾年也沒什麼人在京……”
蕙娘心思,要比桂少奶奶深一些,強行壓住了喜悅,面上還陪桂少奶奶一起頭疼,“這個鸞臺會,也的確是神通廣大……唉,要尋出個破綻,似乎比篡位還難。”
兩人對著嗟嘆了一番,桂少奶奶索性和她感慨,“也不瞞你了,三哥這人,竟是個多情種子,三嫂也是他同家裡鬧著娶回來的。現在兩個人淡淡的,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他心裡倒還很記掛著許姑娘,當時一路送去扶風縣,路上兩人也不知都出了什麼事,他是一到京城就開始尋摸許姑娘的蹤跡。不知怎地,竟給他找到了,現在這個樣子,許姑娘到底算是跟崔子秀呢,還是算跟三哥呢?她自己要能把得住,一心一意跟崔子秀,那還好說了,若要和三哥在一處,這算什麼,我們以後竟沒臉和許家來往了,扯出來都是說不清的事!可要和三哥把話說開,我們還是弟弟、弟媳呢,也開不了這個口。”
蕙娘道,“你二嫂子就不說什麼?”
桂少奶奶扮了個鬼臉,“二哥二嫂可不知道這事,知道了是必要說他的。要不是你告訴我,我也不知他竟真找到了許姑娘,等我回去以後和嫂子商量著,先把他打發回西北再說吧。”
兩人都有事,匆匆一晤也就分手了,桂少奶奶握著蕙孃的手,還交代呢,“要是崔子秀那邊,你有了什麼突破,或者需要幫手,只管打個招呼。現在雖然一切平息了,但我心裡還是不踏實……”
蕙娘自然做出保證,等桂少奶奶告辭以後,她又跑去前院找權仲白,一進門就高聲道,“咱們在衝粹園裡辦個小宴吧?請個戲班子來,大家樂一樂。”
說著,自己不禁也是一笑。
權仲白正收拾藥箱子,面色很有幾分凝重,見她興沖沖地進來,倒是一怔,他沒接蕙孃的話茬,反而道,“才要進去找你呢……你出來了就一起走吧——剛才你們家裡送信來,老爺子怕是不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哎,老爺子也到年紀了……
☆、250遺言
老爺子今年已經是八十五歲高齡;這一陣子身子也漸漸衰弱了下去;他自己頗為看得開,一應後事都在親自預備,墳地也是早都點選好了的,可說眾人心裡,都有了些準備。蕙娘聽了權仲白這話;雖說心頭就是一痛,但勉強也掌得住;她忙問;“要不要把兩個孩子帶過去?”
按說權家兩個孩子,已經是老爺子的外孫輩,算是外姓人了,去不去都可。但焦家情況還是要特殊些,權仲白道,“我和你先過去吧,不然,那府裡也沒個做主的人。焦鶴今年都多大年紀了,鎮不住場子。”
蕙娘一想也是:兩個姨娘都沒有管過家務,四太太現在自己都是纏綿病榻……她道,“那我和你先走,焦梅帶著兩個孩子再來吧。”
權仲白點了點頭,略作猶豫,便把自己身上披的一件薄披風給解了,丟給清蕙道,“我們騎馬過去!”
清蕙明白他的意思,將披風裹在身上,又戴上兜帽,以此遮掩自己的女裝。和權仲白一前一後上了馬,一路放馬跑到城內焦府時,卻見老太爺半靠在床上,頗有幾分不耐煩地衝底下人發脾氣。“我說了沒事,你們又偏要四處驚動人。”
他看來神志清醒、面頰上甚至還有微微的紅暈,雖不說精神十足,但也絕非彌留下世的樣子。蕙娘和權仲白都是一怔,倒是焦鶴老管家見到他們進來了,忙上前道,“孫姑爺終於到了——老爺子從昨天早上起,就不吃飯了……”
算來,老人家已有四餐水米未進了。蕙娘悚然而驚,不覺就紅了眼眶,她一下失去了從來的鎮定和冷靜,膝蓋一軟,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