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3 / 4)

透黃的銅箭,箭頭無韌,只有普通箭的一半長,連箭尾都是銅雕而成,與其說是一羽箭,倒不如說是一件工藝品來的更為貼切。

安公公瞥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這、這、…”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隨即釋然,卻不再言語。可又碰上我峻冷的問尋目光,不得已,用低的幾乎聽不到的聲音緩緩地說:“蕭妃生前,酷愛射箭,先皇怕傷著他,命人特製了九羽銅箭,雖只有普通箭的一半大小,卻是精雕細刻,蕭妃喜愛異常。只是,聽說玩耍時不慎丟了一羽,其餘八羽卻都在去年隨著蕭妃一起塵封地宮。這一羽,只怕是早先遺失的那一支,只是,卻如何出現在這獵苑之中?”安公公像是在自語。

我細看手中的銅箭,確實工藝上乘,在箭身靠近尾部的地方,隱隱可見一個“胤”字。看看不遠處臥著的鹿,看看眼前手中躺著的箭,想起獵苑深處那魂牽夢繞的黑緞般披洩而下的發,我的心中漸如明鏡。只是那一個“胤”字,卻牽出了我的段段思念和胸腔裡陣陣酸楚的灼痛。

初春的傍晚,微風陣陣。冷宮牆內,琵琶聲聲。

只道是:“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灘。

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漸歇。

別有憂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我本不想擾了這眼前男子的心事,只是他面前拴著的鹿,警覺地抬起頭向我這邊望了過來。

“怎麼了,你?”男子站起身來,裙裾婆娑,暮色之中看不見他的表情,只感覺他修長的指輕柔地扶上那麋鹿額上的茸毛,不禁讓我想起那個時代的歌謠:

“我願做一隻小羊,跟在她身旁,我願她拿著細細的皮鞭,不斷輕輕打在我身上”

男子回過頭來,卻是一驚,“皇上?!”繼而盈盈一拜。

我上前兩步,輕扶起他來,道:“朕說過,你是誤落凡間的仙子,這些俗禮一應都免了吧。”

他起身,看著她。西下夕陽躲在天邊的雲裡,淡淡的紅光籠罩著她。她的眉目雍容,臉上雖然掛著笑,可依舊透著凜然難侵的威儀,那張臉雖秀美無比,卻不若龍文胤那般的柔和,而是讓人心生恭敬。

他今日在獵苑的所為,她應該不會想得到吧,可她的目光卻如此切切,讓他有些不敢直視。她身資綽約,身行修長,一件白色披風在微風中擺動更襯得她氣度不凡。他一時間竟有些發呆了,直到一隻手伸到他眼前晃動。

“在想什麼呢,不敢看我,是有些心虛了嗎?”我笑著問他。

他抬頭就看進了她那雙滿是狡黠卻深不見底的漆黑雙眸中。心裡驚訝她又一次沒有用“朕”這個皇帝特有的自稱,而是用了“我”。而且她說他“心虛”,是在暗示他什麼嗎?難道她已知那個獵苑深處阻止她射殺小鹿的人就是他嗎?他微垂了眼睛,說:“是臣妾做錯了什麼,卻惹得皇上如此猜想?”

“不,只是今個兒圍獵時,卻見一女子格外像你。”我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的說,果然,眼前的男子身形一滯,眼底一抹驚慌。

“皇上說笑了,臣妾身單力薄,如何像女子般騎射——”剛說到這兒,他頓覺失了口,她只說一女子像他,卻未說是何種情形之下。果然,她的嘴角已微微翹起。

“這麼說,這支銅箭也不會是你的嘍。阻我狩獵,可見不是什麼好物,乾脆讓宮中工匠融了它去。”我拿出那隻箭,故意說道,邊看著他的眼神。

“不—”字的音尚未出口就被他的齒咬碎在紅唇間,看著他的一泓秋水自我拿出那銅箭後就緊緊追隨,不捨不棄,我的心頓時灼痛起來,恨不得手中生火立刻將那刺眼的東西燒個灰飛煙滅。然而,看他一幅揪心的樣子,就彷彿在我手中的不是堅硬的金屬,而是脆弱的陶瓷,我一揚手就會立刻破碎了般,終是不忍再逗他,也不願再拆穿他。

“既然安公公將這受傷之鹿送你這來,而這箭又救了這鹿,也是和你的緣分,你就先收著吧。”我張開手來,伸到他的面前。

他遲疑地卻又欣喜地伸過手來,修長的指劃過我的掌心,我突然收手,緊握他的柔荑,將他往懷中一帶,另一隻手就勢攬過他的柳腰。

“不要啊,皇上。”他慌了手腳。

“我完璧歸趙,你難道不想感謝一下我嗎?”我制止她的掙扎。

他不敢再動,因為一動,她抱得更緊。

最後一縷殷紅如葡萄酒般的光也隨夕陽沒入遠處的山丘中。月亮卻還沒有升上來,四周一片深色,他被她錮在懷中,只聽見她的呼吸聲。

初春的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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