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酷夏,在這林中弄一盤涼瓜,一臥榻,渴了咱就吃吃,累了咱就躺躺,那才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表少爺這苑子除了這綠竹,花卉卻少得很,有幾株茉莉,含笑,其他的便沒有了,可能這人不喜花,偏愛樹多一些。
姚遙站著看了一晌兒,覺得有點累,苑內一個人也沒有,連聽個閒篇的機會也無,不知道是不是都躲回屋內了。她百無聊賴地收回視線,再次打量了打量這少爺主屋。除了貴重穩重的檀木傢俱,靠西牆邊上還有一多寶格,上有幾個瓷器,玉筆筒,玉水盛,玉筆架之類的,姚遙真的很感興趣,但沒膽太往跟前湊,怕一個不小心,被風吹掉一下,再怨上自己個,那傢伙,再投十回胎,若沒那命,咱也是還不起。
姚遙四下瞧著,便自然瞥見表少爺床上小閣屜上的幾本書,有心拿下來瞧瞧,又怕擾了表少爺清夢,如此想了半刻,終是書趣佔了上峰,微步挪到床旁,先看了看錶少爺,他睡得仍是很沉,便輕輕地搬來一圓凳,小心地放到床腳踏上,一提裙子,便踩了上去,伸著胳膊便去夠那幾本書。
她將將掂著腳尖碰到那幾本書,忽地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一聲冷詢:“你在幹什麼?”
這一聲問詢可駭了姚遙一跳,手一抖,險些沒把那幾本書扔到床上睡覺的表少爺臉上。好在她機敏,膽大,反應迅捷,在凳上一腳單立,雙手一錯,來了個金雞獨立,險險把那幾本書抱回懷裡,她先心跳過速地看了看錶少爺,隨後,才抬頭去尋那聲音的出處。
屋內高大屋脊上的房梁處倒掛一黑衣束髮男子,渾身上下都包裹的都很嚴,隱在暗黑處,只餘一雙鷹眼在外,盯著姚遙的目光似在盯一條毒蛇。
姚遙輕輕咳了幾聲,才道:“沒幹嘛,就是看這有幾本書,想瞧瞧而已。”說罷,還站在凳上示意似的從懷裡拿出一本書揮了揮。
那人一閉眼,便突地消沒了蹤跡,只遠遠地傳來一聲冷冷的敬告:“守好你的本份,莫拈三搞怪。”
我靠咧,姚遙立馬在心裡跟上一句國罵,你才拈三搞怪呢,你全家都拈三搞怪,你祖宗八代都拈三搞怪,瞧你那鬼樣子,便是拈三搞怪出來的產物。
姚遙又是憤怒,又是氣餒地拿著那幾本書下了凳子,將凳子放回原處,瞧著表少爺,狠狠地想,你身邊的人怎麼都那麼怪,還個個對人都這麼不客氣,若是對所有人便罷了,若單對我,哼哼……
那我也不能把人咋樣,姚遙洩了氣地在心裡替自己悲哀,這日子是越混越慘,越活越回陷了。
她很是鬱悶地翻了翻手上這幾本費勁弄來的書,卻原來只是這大周朝史書,一本三冊,淨是些歌功頌德,謅媚表贊之詞,上至開國皇帝,下至嬪妃才人,都是些曠世奇才,賢良淑德之人。那詞用的都讓她身上直起粟,可見,有多麼露骨,多麼露白。
姚遙撇了撇嘴,這表少爺竟將這樣的書放到床頭當睡前讀物,難不成,就是為了催眠所用?很有可能啊。她無法想象,一個可以把這樣的書當成寶貝天天頌讀的人,那這人得需要一個多二的腦子呀。
實在是沒啥意思,姚遙便只好趴在桌上兩眼直瞪瞪地瞅著他目前的金主,只待他一睜眼,便近身侍候,好好表現,賺個勞動模範獎章啥的。最好,再賞幾兩銀子,雖不知能到何處花去,但有總比沒有強吧。
☆、第 49 章
一想到銀子,姚遙便悲摧地想到她的身份,一個妾,一個太太,還是個沒正過名的,沒拜過家祠的,這一輩子,都不太可能有第二春了,這人在,跟著奴婢似的侍候,這人不在,怕是要直接活埋一塊堆的。
不過,姚遙突地從心裡冒出個很嚴峻的疑惑,這少夫人怎從昨兒至今兒都沒瞧著哇,是躲著呢?還是等著四十九日後自己受關注度降低了,再出來呢?
姚遙搖搖頭,不去想了,越想越覺自己苦//逼。這日子過起來咋這般艱難呢?
姚遙雖很疑惑那具有飄忽無影功夫的黑衣人,卻實在沒膽去問表少爺,只好小心謹慎,莫再觸了旁人的黴頭,搞不好,人家一伸手,得,喉間二指入骨,又得莫名其妙地苦//逼穿越一回。
姚遙這艱難的歲月真地貫徹執行了七七四十九日,每日泡完澡都半死不活,還沒有正經床鋪睡,一張一米二左右的矮榻,翻個身都費勁,右側上頭二十公分處,便是半個陌生人的男子,這廝動不動就暗笑一場,諷笑她,半夜又病得直在床上輾轉反側,弄得姚遙心內又恨又同情,一整宿得有半宿跟著這廝耗著,端水端茶端點心的候著。靠咧,這日子,真是太考驗人神經了。